阮绵绵撑着被子,张开了双臂,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让阮国华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红了眼眶,他三步就两步走到了炕旁边,一把稳稳的抱住了自家闺女,先是哽咽,到了后来是低声啜泣,阮绵绵拍了拍阮国华的肩膀,安慰,“爸!我好了!”
阮国华的眼泪在也止不住了,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嚎啕大哭,“爸的绵绵啊!终于!终于回来了!”
在阮绵绵变成傻子的这几年,要说谁最操心,莫过于是阮国华了,他娇娇养大的闺女,好不容易长大了,却突然变成了傻子,不管搁在哪个家庭都是受不住的。
更不用说,阮国华把阮绵绵当做宝贝来看待的,闺女既然傻了,那成!他当爸的就给闺女治病,治病要什么?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
村里面治不好,那就去县里面,县里面治不好,那就去市里面,市里面要是在治不好,那就去皇城根下,可是这所有的都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就算如此,阮国华都未曾放弃,开始到处搜罗哪里的大夫好,但凡找到了一个大夫,就开始再次循环往复的攒钱,攒够了钱,就带着绵绵出去看病。
一次又一次,阮国华不知道自己失望了多少回。
如今,在他绝望到想要放弃的时候,甚至寄希望在老林家的小子身上,他一个坚定的相信党和国家的人,都有些动摇的相信了迷信,自家闺女和老林家小子订婚,就可以恢复了。
一千多个日夜,在无数次希望和失望中度过,如今!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突然回来了,哪里能不激动的。
阮绵绵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哭的跟孩子一样的老父亲,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这位老父亲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闺女,已经在那个河里面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而今的她,不过是换了个芯子的阮绵绵。
她犹豫的抬手,放在半空中试探了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安慰,“爸,您别哭了!”,干巴巴的安慰话,有些伤人,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失而复得的老父亲。
罢了,她往后就是阮绵绵了,阮绵绵就是她!
方秀兰在厨房都听到自家男人哭的跟二傻子一样,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绵绵出事了??她也不洗手了,把盆子一丢,撒开腿就往东屋跑。
看到自家闺女好好的待在炕上,而自家男人却抱着闺女哭的不行,她脑子里轰然一响,身子也开始打颤,眼里在也没了别人,就只有面前的父女两人,她冲上去就给了阮国华一巴掌,“你赔我闺女!”,方秀兰从结婚到现在,性子一直软和的不像话,平时在对待阮国华和孩子的时候,更是温柔的跟水一样。
上次她这般发彪,还是阮绵绵三年前出事的那天,方秀兰不知道,她这会像极了发狂的母狮子,逮着人就咬,不管那人是谁,哪怕是枕边人都不行。
阮国华被打的浑身一颤,他抬头眼眶发红,“秀兰,咱闺女好了!”
阮绵绵也跟着打量着方秀兰,这就是她今后的妈妈了,爸爸妈妈这四个字,对于上辈子的她来说,是多么美好的词语,却又是求而不得的词语。
而这辈子,她竟然突然就有了这么好的爸爸妈妈,阮绵绵有点被幸福砸晕的感觉,她晕乎乎的喊了一声,“妈!”
接着,就像是大水冲了屋子一样,方秀兰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搂着阮绵绵一直都不松手了,阮志文看的心里有些酸,他不开心,“妈!您都没这般搂过我!”
不等方秀兰回答,阮国华一个板栗子敲了过去,“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你小妹计较!”
阮志文咧了咧嘴,“奶,小妹好了,你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了?”
周秀英满脸的褶皱子也带着笑意,是开心的,这一天,他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来了,她笑呵呵道,“就算是你小妹没好,我们也不喜欢你!”
说完,她就后悔了,对着夯实的泥地上呸呸呸了好几口,“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你可没听到我说的话啊!”
阮志武抓了抓脑袋,“奶,童言无忌不是用在这里的!”
“滚滚滚,读了两天书,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阮志武被周秀英打的到处跑。
方秀兰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脸,稀罕的不行,她问道,“怎么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就发烧了?”,她这一问,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