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这次来滁州城还有一件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庄严忽而开口说道:“半年前,他之所以来滁州为的就是追查禅云寺的案子,可惜派出去的线人在传递消息的路上遭到追杀,死在了滁州城外,他也因此而重伤落水,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桓柒皱了皱眉:“这件事我知道,后来那个滁州知府不是把案子破了吗?”
庄严却是摇了摇头:“禅云寺只是表面,我们真正要查的是躲在禅云寺背后的势力,可惜,那个线人已经死了,我方才问了安远道,但他手上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桓柒何等聪慧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怀疑有人打着禅云寺的幌子,利用暗娼馆子来拉拢朝中重臣?”
庄严叹了口气,道:“咱们手上毕竟没有证据,这件案子想要深查下去也绝非易事。”江南这潭水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所以你们把安远道调去幽州,其实是为了保他?”桓柒忽而说道。
庄严笑了笑:“这只是其一,安远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不适合江南的官场也是事实。”说到底安远道的性子还是太过忠耿,能够勉强在滁州任上撑到今日已属不易,想要让他再多做什么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呢?新任的滁州知府是谁?”桓柒轻轻挑眉问道。
“官之鸿。”庄严轻轻吐出三个字来。
桓柒怔了一下,旋即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嫌江南还不够乱吧?”如果说安远道是个两袖清风的忠直廉臣,那么官之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污吏——
此人出身市井,一路寒窗苦读直至金榜题名步入官场,说起来他还是和安远道同年的进士,十年前风光一时的探花郎。
要说这位探花郎没别的毛病,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贪财,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犯上作乱领兵谋反以外,其他恶事就没有一样是他不敢做的,贪墨银两、收受贿赂、陷害忠良,但凡是能够敛财的手段就没有一样是他没用过的!
可偏偏这人极为圆滑,他做的坏事是多,可都是坏在明面上,真要想抓住他的把柄却比登天还难!若非如此,京城那一堆御史言官们也不会放任他蹦跶到今日。
把这么一个奇葩祸害扔到滁州,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江南官场会有多热闹!别说把水搅浑了,鸡飞狗跳都是轻的!
……
三日后,安远道离任,滁州城自发前来送别的百姓从知府衙门一直排到了城门口,所谓见微知著,安远道在滁州的这十年,别的不说,在为人为官这一点上确实是深得民心,毋庸置疑。
聚散随缘,来去随心。
祁辰向来不喜送别的场面,因而早就和安远道还有韩昇张青打过招呼,这一日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大家一起相处了这么多时日,这三人也深谙她的脾性,自然不会多有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