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凌夙诚大概已经努力地运用他最温和的语气来安慰她了,元岁确认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点应该被称作“后悔”的情绪,“不要多想,不太可能会发生那么凑巧的事情……或许没发现他确切的‘死亡证明’,只是因为他巧合的从那次事件中生还了下来而没有列入统计……而暂时又没办法回来。”
没办法回来吗?
元岁下意识地狠狠攥紧了沙发的布面。
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她盼望过千千万万次的线索之后,铺展在她面前的,却是另一种更加糟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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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摇晃着杯中寡淡的茶叶,凌夙诚还算是平静地问到:“确定吗?”
“我已经连那几个早早退休的产房医生都拜访过了,可以确定,我们院绝对从未有过一个符合你设下的条件的男孩。”姜仲妍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手中不停地填写着各式表格,“你也知道,拥有精神类天赋的人在哪儿都是稀有资源,船内绝对是各个登记在册,随时备查的。”
“仅仅从理论上来考虑,存不存在一个精神能力者一直隐瞒自己天赋的可能?”
“我不能完全否定,只能说很难想象。毕竟负责检查天赋的,不仅仅有各式各样的仪器,还有其他我们船里最优秀的精神能力者,在他们面前是很难撒谎的。”姜仲妍仔细地解释到,“就算是你,在刚刚觉醒天赋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在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之前,很少有人能够自行开发能力,更别说是在小小年纪就懂得隐藏实力了。毕竟,从各个意义上来说,隐藏天赋不但没什么好处,可能还会引来歧视。”
“那么在确认没有天赋的人之中,有没有比较符合这个人条件的?”
“也没有。毕竟这样的人就更少了,我基本都认得。”姜仲妍耸了耸肩,“说起来,同样具有这种能力的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们所谓的‘精神力’是一种多么难以操纵的东西吗?可以这么说,百分之八十拥有这类能力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使用几次自己的天赋,因为水平太低的话根本不起效,太高的话普遍又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生理心理的折磨。所谓的‘精神安抚’,就是要求使用天赋者用自己安宁的内心去吞噬和包容别人的种种消极情绪;而‘精神攻击’,不过就是通过向别人投影传播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折磨以达到‘共感’的目的。说白了,这种能力对于持有者自身的伤害太大了,从我手下治过的病人来看,‘精神力’越强的人往往死的越早……呃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
“和真正擅长这个的敌人比起来,我会的确实只是皮毛,所以不太能够以自身的个例推断其他类似天赋者的状态……”
“你确实是个例,因为你是我见过同类型天赋者中能力最稳定的一个。”姜仲妍忍不住很真诚地夸赞了他几句,“以你的心态,就算是真的完全失去了‘自愈’的能力,估计也能乐呵呵的长命百岁……哦你倒是不会乐呵呵的。”
凌夙诚很明显没有一点点轻松玩笑的兴致,只是盯着杯子里微微泛着黄褐色的茶水,缓慢地说到:“就是说,我们完全找不到这个人存在过的任何痕迹,对么?”
“很有可能是元岁给的筛选条件出了问题,毕竟年龄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外表判断出来,又或者是——”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姜仲妍摆了摆手,“后面这种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存在。”
“什么?”凌夙诚抬眼。
“秦思恩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们组以前从船外带回来的那个疯女人。”姜仲妍摸着下巴,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她三天两头总能惹出各种事儿来……比如,她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就在身边,一会儿告诉我们她的孩子渴了,一会儿又说她发烧了……有时还会一个人对着空气抬起手,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陪孩子玩儿。偶尔我觉得还有点渗人……”
“元岁的精神很正常。”凌夙诚的语气肯定。
“……说句不太该说的,以她童年时的经历,要是稍微有一点点精神疾病是很正常的,诸如妄想症。”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姜仲妍拧着一边眉毛,“我是个外科大夫,但偶尔接触精神科的同事时还是听说过一些这类型的事情。存在过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至于你现在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病症已经在青春期的时候‘治愈’了,所以那个盘桓在她心中的幻影——她想象中的‘完美朋友’,也跟着消失了。”
“不会。”凌夙诚摇了摇头,出声阻止了她越想越偏,“还是说回你姐姐的问题吧。”
“我去一楼的机关里问过了,她以前一个人在外面的房子早已因为闲置而被分配给了别人,剩下的一点点东西几年前就发还到了家里。我翻过好几遍,觉得大概只有这个对你来说还会有点用。”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相片集,姜仲妍将它递给了凌夙诚,“这里面只有一两页里是关于我的,这么说你就明白我俩关系如何了吧。”
“为什么?”
“年龄差太多玩不到一起去,而且她总是很忙。”说起自己姐姐的时候,姜仲妍脸上确实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