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过了多久,这展宏正神游于黑暗之中,隐隐听到身边有个女人小声嘀咕道:“这人怕不是死了吧?”
话音刚落,随即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死活与你有啥关系?别管闲事,别管闲事!”
女人一边伸手在展宏身上摸索着一边说道:“我看八成是死了!诶?诶?你瞧这是什么?”
“金币!”男人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再翻翻,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宝贝没有。”
“有了,有了!他怀里还有钱袋!呀!你瞅瞅这香囊秀的可真好!”
“别耽误时间,能拿的赶紧都拿走!我们赶路要紧!”男人好似万分着急。
展宏想张嘴说话,但无论怎么努力,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想睁眼也睁不开。
突然女人一声惊叫:“啊呀我的亲娘呀!他动了!他没死透啊!”
“你鬼叫个什么!”男人制止了女人的叫喊,低声说道:“拿上东西咱们快点走!”
女人稳了稳心神长出了口气说道:“不能就这么走了!他醒过来要是报官怎么办?趁现在四下无人,咱们找块石头砸死他算了!”
展宏只觉得头一沉,便又失去了意识。
“你这老娘们儿怕不是疯了吧?赶紧走,赶紧走!”男人拉起蹲在展宏身边的女人说道:“他就算能活下来也找不到咱们!况且瞅着样子他也是活不成了!”
“你瞅你这熊样,我看你是胆儿小,不敢杀人吧?”女人怒道:“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窝囊废呢!”
男人也生气起来,愤愤说道:“行!就你胆子大!杀人不眨眼!行了吧!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再撞见人!”
女人冷哼道:“哼,撞见了人,一并杀了便是!”
这说话间,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
天穹中一道闪电划过之后便响起闷声长雷,风雨接踵而至。
雨借风势,风助雨威。
展宏一阵干呕,嘴里呛了一口混着泥的雨水,他艰难地坐起身子,四下除了风雨声外便是树木吱呀地惨叫呻吟声。展宏猛然想起什么,赶忙伸手入怀,那贴身的香囊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先是一愣,随即疯狂地在满是泥水的地面上摸索起来。可久寻不得,懊恼地敲打着周围的地面,发泄了半晌才稍微冷静下来,他满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直直张大了嘴,振声狂吼,但这怒吼却被风雨声完完全全掩盖了下来,没有一丝痕迹。
展宏缓缓躺下,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刚才那一男一女的声音方位,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人影,这一男一女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女人蹲着在他身上摸索着,接着她跟男人吵了起来,最后远远离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眯着眼四下张望,在确认好方向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缓缓挪动步子。
这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雨中的展宏慢慢调整气息梳理脉络,边走边活动筋骨,正这么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喉咙鼓动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随即猛咳起来。随着咳嗽,只见展宏的面色竟是红润了不少,走路的步伐愈加平稳。展宏越走越快,眨眼间便已是如飞健步。
眼前的方向是去往那喜都西北的浑江渡口,地名唤作“石头渡”。这石头渡乃是喜都城通往西北的要道,旅人货物中转之地。渡口周围没有植被,只有大片大片的石块滩涂,故石头渡由此得名。
这石头渡来往商贾不断,久而久之渡口处的镇上开起数家货栈、客栈、酒楼与妓院赌坊。
·
雨下滂沱,远远望去石头渡的灯火舞动,在雨幕后若隐若现。即便是如此这般暴风逐雨,石头渡镇子上的各家店里还是热热闹闹。
展宏进到镇子,这镇中一条中街一头直通官道,另一头连接码头。他顶着雨在中街来回走了一通,每家每户都瞧了个仔细,最后走向中街一家三层酒楼,抬眼看去,只见酒楼正门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望江楼”。
展宏进得门来,望江楼的小二忙上前招呼,一看这来人不自觉地一皱眉头,心道:这披头散发好似刚从江里捞上来的水鬼呢。
“客您是住店还是吃饭?”小二见展宏不作声便接着说道:“客别怪我多嘴,我看客啊,您还是上西头儿的孙家车店看看倒是好些,那边的通铺住着也挺舒服,主要是价钱还更便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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