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巡视大昌,他是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太子来的太过匆忙,他准备不及。喜的是永历朝廷一直对忠贞营态度不明,至今朝堂上仍有称呼忠贞营为“闯贼”的,但太子驾到,对于缓和忠贞营与永历朝的关系意义重大。忧的则是太子年幼,又长于深宫之中,若是太过纨绔,恐怕他老袁伺候不了,不免恶了储君,那往后忠贞营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如今太子态度谦和,对忠贞营也似颇有好感,让袁宗第大为欣慰。
朱慈煊这次巡视川东,只带了王启隆和他的亲兵。等御营官兵下船列队,大昌城外响起了一阵羡慕到抽凉气的声音。大昌穷困,唯一能用来向外界换取物资的只有盐。洪承畴到任后严打走私,大昌物资变得极为匮乏,大多数军官都捞不到一副完整的盔甲。而御营就连小兵都是全身铁甲,还人手一把火铳。这一对比,显得大昌军就跟叫花子似的。
袁宗第也是眼角抽搐,从退出京师开始,大顺军就东奔西逃,穷了多少年了。朱慈煊要不是太子,他打劫了对方的心思都有。上百套全身铁甲啊,整个夔东十三家全算进来,能拿的出来么?
“暴殄天物,不上战场的仪仗队,要这么好的装备做甚?”袁宗第心中腹诽,口中却笑道,“御营果然雄壮,有御营拱卫陛下,末将在外征战也就放心了。”
朱慈煊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想法,当下也不置可否,一行人携手进城。或许是因为袁宗第把人都赶到了码头的缘故,大昌城内比之奉节更显萧条,大白天空空荡荡,街上更是一点商业痕迹都无。
“战时共产主义……”朱慈煊心中暗想,所谓军屯,将主就是最大的地主。屯丁除了基本的生活物资,不会有任何的私产。这样的环境下,当然也没有交易的必要了。“忠贞营不会连军饷都没了吧?”朱慈煊突然想到。这样的制度下,屯丁如何保持高昂的生产积极性?他决定回头问问袁宗第。
到得靖国公府,朱慈煊迫不及待问道:“国公,本宫看大昌城外屯田不多,屯丁平常都在忙什么呢?”
袁宗第略一沉吟,老实答道:“殿下,大昌山多地少,屯田收益极低。末将在大昌这些年,基本没有怎么屯田。城外的田地,大多是屯丁们自己开垦了种种菜蔬。大昌,靠的是盐。”当下,袁宗第把大昌的形势细细说了一遍。对于朱慈煊所问如何保证屯丁不偷懒的问题,袁宗第也是经验颇丰,答得井井有条。朱慈煊听了却是微感失望,这些做法用于一城或许可行,用于一省那就必然会出纰漏。无他,规模就是最大的问题。
朱慈煊不再过问屯田事宜,又细细了解了一下大昌军备,这才开口道:“国公,本宫已与晋王、蜀王、文督师议定,本宫巡视川东后,将坐镇成都,经营四川。届时还需忠贞营各部多加支持,忠贞营但有所需,只要本宫有的,也决然不会吝惜。”
袁宗第心头一动,太子入川,坐镇成都,莫非天子有意移驾?这倒是一件好事儿,距离朝廷近些,多少也能多点供给。他小心翼翼问了,朱慈煊笑道:“父皇倒是打算去贵阳,贵州直面洪老贼,天子守国门嘛,暂时应该是不会到成都的。”
“四川沃野千里,只要有人,比云贵更适合作为大明中兴的基地。蜀王原就有意经营四川,被孙可望耽搁了。如今蜀王抽不得身,本宫自然当仁不让。”
袁宗第了然,他也觉得云贵太过贫瘠,孙可望当年死命压榨,也没攒出多少家底。成都确实是好地方,反正自己也去不了,太子愿意折腾也不是坏事。当下点头道:“殿下放心,末将定然为殿下守好四川东大门,让殿下大展宏图。”
言罢,袁宗第起身笑道:“川人喜辣,今晚准备了花椒、茱萸,不知是否合殿下胃口?”
朱慈煊前世无辣不欢,但重生后还没尝过辣味,听袁宗第说到茱萸,不由大感新鲜,也站起道:“国公相邀,定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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