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秦颉将朱儁大军迎进南阳城中,大摆筵宴犒赏三军,林峰因为心中有事,再次推脱不去,一个人绕着军营缓缓踱步。
不知道为了什么,林峰自从进入南阳城中,便始终感觉有什么事情牵挂着他,可是仔细去想,却又毫无头绪。
踱步来到粮营之外,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
林峰大奇,朱儁治军一向严谨,自跟随朱儁以来,林峰还是头一次看到朱儁麾下士卒大声喧哗不尊号令。
快步走到粮营大门口,林峰才知道并不是朱儁营中军士喧哗,而是南阳城内一伙军汉不知因何堵在粮营门口,跳着脚吵闹。
“怎么回事?粮营重地肆意喧哗,尔等可是怕儁帅军刀不力,砍不得尔等狗头?”
林峰与南阳将士毫无交情,自然上来就帮着自家大营的。
朱儁营中士卒看到林峰,急忙上来行礼。
“林校尉,这些军汉饿疯了,居然跑到粮营之前要求吃饭,我们说了半天,他们也不听,只是一直吵闹,大家都是友军我们也不好动粗。”
吵闹的军汉看到林峰身上闪亮的盔甲,一时不敢造次,都乖乖地闭上嘴。
林峰咧嘴一笑,走到军汉之中和声问道:“你们可是秦颉秦大人部属?因为何事跑到我们大营要饭吃?难道秦大人不管你们饭吃?”
军汉面色涨红,气哼哼地说道:“南阳一带屡遭黄巾肆虐,粮草本就不够,你们一来,秦大人下令将粮草都送到了你们帐中,我们今日晚间每人仅一碗稀粥果腹,现在饿得睡不着,自然要到你们粮营来讨口饭吃。”
林峰没想到南阳的
日子过得如此之惨,秦颉居然只能饿着自家士兵的肚子来招待客人,当下招手唤过一名朱儁营中小校,令他前往甄家军驻地唤人送十担军粮过来。
甄家军在长社一战,生擒波才、何仪,立下首功,获得的赏赐不少,少许分些粮草出来丝毫没有影响,这也是林峰如此大方的原因。
南阳军汉看到林峰二话不说,便命人运粮,当下有些感动,众人齐齐向着林峰鞠躬施礼,感谢他的慷慨。
等甄家军将军粮送至,南阳军汉接过之后,有人腼腆地向林峰提出请他前往营中做客。
林峰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南阳军营内转转,只当是散心了。
跟着兴高采烈的一伙儿军汉回到南阳大营,林峰马上便看出秦颉的地方武装与朱儁中央军之间的区别。
南阳大营说起来也叫大营,可是军备情况却是让人不忍卒视,放眼望去,军卒们连统一的军装都没有,穿得五花八门,营房正中那杆大纛旗破损不堪,连周边的旌毛都已经没有了。
随着军汉向营中走出不远,林峰侧耳听到一阵轰鸣之声,如雷似鼓,忽急忽缓,吵得人脑仁发疼。
军汉看到林峰疑惑的目光,苦笑一声说道:“林校尉见谅,这是黄校尉醉酒之后酣睡时的鼾声,黄校尉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喝酒,而且每次喝醉了之后,就吵得整个大营不得安生,连秦大人过来说过几次也不管用,现在大伙儿都习惯了。”
林峰吓了一跳,我滴马呀,这谁这么牛叉带冒泡?睡个觉就跟打雷差不多,这种人注定单身狗一生,谁要是他老婆,每天晚上受此轰炸,轻则神经衰弱,重则精神错乱。
军汉居然还有些碎嘴,给林峰介绍清楚之后,还不停嘴,继续跟林峰说着:“说起来黄校尉原来也不是这样。当初张曼成成兵攻进南阳城,褚太守临敌阵亡,秦大人临危受命,要不是黄校尉斩将夺旗大发神威,说不定那时候南阳城就陷落了。”
林峰听说这个黄校尉身手不差,顿时有兴趣,开口追问道:“黄校尉原来如此英雄,那他是一直嗜酒如命吗?”
军汉摇摇头:“刚才我就说过,黄校尉原来不是这样的。当初黄校尉为人亲和,身手高明,无论是秦大人还是南阳众军士都对他钦佩有加。只是守住南阳城之后,黄校尉领军出城追杀张曼成,直杀得张曼成抱头鼠窜,目不敢顾。谁想到黄校尉前脚出城杀敌,后脚他儿子就发病了,校尉夫人带着孩子满大街求医,可惜当初南阳城刚脱离兵祸,街上乱成一团,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居然趁乱将黄校尉夫人打昏抢钱,等黄夫人清醒过来,孩子已经没救了。”
林峰听得目眦欲裂发尽上指,英雄在前方流血亲人在后方流泪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当下大吼一声:“凶手抓住没有?”
军汉神态沮丧:“当时街上乱成一团,凶手根本就无从查起,甚至连凶手本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抢钱的举动,导致了黄校尉爱子惨死。可怜黄校尉儿子刚满一十四岁,眼看着就是又一条黄校尉般的好汉啊。”
“等黄校尉率军回转听闻此噩耗,顿时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变得无酒不欢,终日饮酒不休,谁劝也不听,当初傲骨铮铮的一条好汉,就这么废了。”
林峰听得心里难受,一拉军汉说道:“如此,你带我去见一见这位黄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