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礼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这才舍得过来瞧上一眼。”茗慎纤指捻着金丝线,并没有看文轩,只专注着手里的活计,笑纹却在嘴角延深。
文轩素日见惯了她寒梅傲雪的三分清冷,竟不想她还有这等淘气艳丽的一面,真不知她这是哪里学来的一套?
野媚,但不粗俗,仿若一只小猫吐着舌头,在心尖上轻添,令他心痒难耐。
文轩微勾唇角坐到了床边,随*过她的绣品端详几眼,取笑道:“还以为慎卿的女红有多精湛,没想到,还不如个普通绣娘的手艺。”
“臣妾本就资质拙劣,轩郎若是嫌弃,大可找灵巧的去。”茗慎没好气的夺过红缎,顺手轻推了下他的胸口,那娇羞,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恐怕这东西十二宫里头,敢把朕往外面赶的,也只有你翊坤宫敢了。”文轩玩笑说道,灯花的光亮在他斯文俊雅的脸上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情绪难辨。
茗慎回眸瞥他一眼,带薄嗔,面泛脂红。“轩郎是在怪罪臣妾恃宠而娇吗?”
文轩这次总算相信了世间的确有小狐狸精的存在,原来所谓的祸水红颜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如那昏庸荒淫的殷纣王一般,正在被眼前的这只小狐狸迷惑心窍。
好在她骨子里不是个狐媚的货色,虽然她把狐媚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始终表里不一,那种格格不入,让他莫名的心疼。
他不想看她这般作践自己,也不希望她为了奉承迎合他而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因为后宫里面这样的女人太多了,人都是犯贱的,所以他还是喜欢她孤傲清高的小模样。
文轩幽深的叹息一声,揉着她蓬松的头发,宠溺道:“如此卖弄风情不累吗?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直接说吧,朕全都依着你就是了。”
“公主的名字让臣妾来取好不好?” 茗慎的双臂攀沿在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撒娇的央求。
“好,依你。”
“叫她承欢好不好?”像贪婪的藤蔓抓住柱脚,就这样迅速地爬上来,丝丝入扣。“承欢膝下,就让她将来一辈子都承欢在皇上和臣妾的膝下吧。”
“好,准了。”
“皇上恩泽,天高地厚,臣妾替承欢公主叩谢隆恩。”茗慎半跪在榻旁上,无限辛酸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心怀感激的感觉,竟然是热泪盈眶。
文轩见状内心十分感慨,觉得母爱真的很是伟大,遥想当年,他的母妃也是这样卑微的去讨好那个无情的帝王,只为了他能够平安长大。
如今慎妮子也是这样,为了他们的小公主不去和亲,如此卖力的为其周全打算,倒真难为她年纪轻轻,却要如此操心。
想完这些,文轩又想起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顿时心口像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那般疼痛,此时的她如此美好,他又怎能狠心伤她?
可是转念一想,他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为的就是身凌绝顶,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帝君,将那些打压过他们母子的人一个个扒皮抽筋。
相较下来,江山社稷远远要比红颜佳丽要重要的多,更何况他要对付纳兰一族的决心已经是如箭在弦,所以不能在心慈手软,要怪,也只能怪这妮子投错了胎,谁叫她偏偏生来就是纳兰家的血脉呢?
“别忙着谢恩,朕还有样东西赏你。”这话一出口,文轩突然觉得他不是人,甚至比魔鬼还残忍。可是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永远不一致!
这个世间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他是一个帝王,帝王要有帝王的决断,只要他把这颗绝孕丹喂给她,他以后就可以随意的去宠爱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且他也会从别的地方,好好补偿她的缺憾。
茗慎见文轩面色怪异,忙问:“轩郎要赏什么东西给臣妾?”
文轩不语,默默从四方锦盒里拿出一枚樱桃似的的小蜡丸,蜡丸一经去封,原本密不透风的寝宫,霎时狂香浓溢。
茗慎闻着比‘当门子’还冲鼻的香气,急忙捂住了鼻子,警觉问道:“这是什么药?”
文轩轻轻掰开她捂在脸上的手,然后托起她的下巴,将那枚药丸抵触在她鲜红多汁的唇畔,轻声答道:“是养身子的药。”
“臣妾不想吃?”茗慎黛眉紧蹙,脸上露出对药丸极大的排斥。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圣旨。”文轩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有拒,眼神仿佛铅水凝流,呈现出沉重铁灰般的痛楚。
他几乎能感觉到他拿药的手在颤抖,不是手在抖,原来是心在抖,他那么不忍心,那么不舍得,却始终没有收回成命。
茗慎一愣,随后仰起纤细的脖颈,乖巧的吞下那枚药丸,继续伏在他的膝上,悠悠道:“皇上恩泽,天高地厚,臣妾母女无以为报,愿一生尽心侍奉君侧,还报恩德。”
文轩听了这话,顿时感觉胸口变的很痛很痛,像是把心放进了油锅里百转千回的煎炸来,煎炸去,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暗若寒潭的眸中,徒流下一滴寒凉。
文轩后来都不敢去想那晚的情景,只要一想起来,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也许,他的心里对她有愧吧。
多么可笑,他也会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他知道,自从那晚以后,她就彻底变了,变得格外温柔乖顺,乖的招人疼,惹人怜,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