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眼熟。”陈锋推了推身边的常国,示意他往那看。
“我靠……这不是王虎吗?”常国一惊,可是这个女尸和他昨天描述的案发场景同样不符合,顾霖梦却突然下了命令:“抓住他。”
王虎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又自己停下来,站在原地狂笑不止。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还要不要上去抓。顾霖梦亲自用手铐把他提了回去,一路上,所有人都没说话。
顾霖梦突然开口:“陈锋,我跟你说过的,其实还没完整,这个人,不杀人,负责的是抛尸。”
她昨天分析死者的资料,确实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于是又筛查了一遍监控,发现警方到现场时,围观的人里都有这样的一个人。
畏畏缩缩,却笑得无比开心。
她只出过两次现场,那一次海边,因为恶臭,她没有注意到。寥寥无几的围观者中,一样有他,像是没有嗅觉似的,无声地笑着,笑得疯狂。
在审讯室里,她看着王虎,给所有人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管道工,下水道是他最亲的亲人。陪伴着他的是终日的粪水臭气和永远黑暗的地下。长期的劳作,加上工作环境的影响,他的肾脏发生病变。他没有医保,高昂的医药费,光是看着那串数字,他的胸口就好像压了一块巨石难以呼吸。
那一瞬间他觉得,似乎有问题的不仅仅是肾,连心脏都开始无力。他极其惜命,他需要活着,与他亲爱的老朋友作伴,因为那些朋友和他一样,都是藏身在地下,见不得光,满身臭气。
老鼠,蟑螂,蛆虫。都是他的朋友。他带着朋友们的祝福找到了黑市,可是黑市也是一样,昂贵得令他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央求仁慈,黑市确实很仁慈,你买不起没关系,我们可以交换。
他腆着微笑问,用什么来换呀?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活着。
用良心来换。
良心算什么呢?他微笑着,把自己沉进深渊。
凭什么我兢兢业业辛苦劳作,靠我自己的双手吃饭,却还是被鄙夷,连在街上行走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会有人说,你好臭啊你好脏啊你好恶心啊,你是最卑贱的东西,回到你的地下去吧,你该死……
他最不想的,就是死。
卖了卵子嫌钱少来黑市闹的,都被打了药,被那些人按在了装满水的浴缸里。在睡梦中被淹死,被剖开,被扔到一旁。
他的工作,是处理掉这些肉囊。有些肚皮大开,不好绑住,他就拿了针线,一边缝,一边羞辱这些女性肉囊。
“你们都该死……”
他有一辆自行车,是他最珍爱的宝贝。肉囊们一个个地被驮上去,第一次驮的那个,居然没死,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哭,眼泪把他的宝贝弄脏了。
他把它淹死了,用脚底下的石头轻而易举划开了它的肚皮。掏出里面的东西扔进海里,有鱼儿被吸引过来,像他一样欢快。
那是在城郊的海边,缝上肚皮,他又骑了几里路,把它丢进了海里,看着它沉浮着飘远,飘往对岸的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