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出气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少有人迹，只有贪玩的人们在兴奋地打了八圈儿麻将后，踏着月色返回时，才为那寂静的小路，带来了些许轻轻的脚步声。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童郁仙走在马路上，穿着立领的黑色外套和黑色牛仔裤。

    她的五官极巧，精致而不显张扬，简单画了一下眉毛，涂了正红色的口红，一看就让人离不开眼。

    头顶的秀发已经被雨浇湿，眼神黯淡的来到池辰家，大门没锁，她一只手放在外套兜里，另一手推开门，走到正门前，抬手按了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过了几秒，门被打开，池辰拿着手机，有点蒙圈：“童郁仙？你怎么来…”

    没等池辰说完话，童郁仙走了进来，把门关上，然后在他的肚子上猛打一拳，池辰往后踉跄一步，捂着腹部：“童郁仙，你特喵的有毛病啊！”

    要不是看在关系好，池辰早就把她撂倒扔到门外去了。

    童郁仙眯着眼睛看他，声音冷的不像话：“池辰，我让你照顾鱼念，你他妈就给我照顾成这个样子？”

    池辰更蒙了：“哪样子了？”

    童郁仙撇了他一眼，直奔厨房里的冰箱，拿出好几罐啤酒，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然后坐下喝酒，池辰也走了过去：“童郁仙，你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

    童郁仙没管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砸在桌子上，一罐啤酒瞬间变矮了许多：“我带个屁！”

    池辰坐在她对面，也拿起啤酒喝，开始问刚才的话题：“你刚刚说……鱼念怎么了？”

    童郁仙把手里的啤酒扔到地下，又打开一罐新的：“今天晚上放学，你一个前女友来找鱼念了。”

    池辰眉头紧锁，开始紧张起来，浑身一股冷冽的气息：“谁。”

    “乔一冉，你跟她初中的时候，赌过鱼念吧？”童郁仙抬头询问

    池辰则是低下头，那是他最不想回忆和鱼念之间的事：“嗯，赌过。”

    童郁仙气笑了，喝了一口酒，眼神里充满心疼：“池辰，带一帮人赌一个小姑娘，你可真行啊。”

    池辰没说话，默默喝酒，如果再来一次，他绝不会那么做，会拼了命的保护鱼念。

    “赌完的没几天你就转学了吧，你知道你走后鱼念怎么过的么？”

    池辰拿着啤酒的手一抖，心像被扎了一下：“怎么…过的？”

    ─

    初中池辰转走那天，鱼念的校园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因为她本身就很内向，在童郁仙为了谢屹转走之后，都是独来独往。

    但有一天，开始变了，某天早上来的时候，发现桌面上都是用彩色笔写着“烦人精”，当时的鱼念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并没有在乎。

    结果第二天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用蜡笔写满了“绿茶”两个字，说破坏别人的感情，桌堂里都是食品包装袋，苹果胡，饭盒之类的垃圾，凳子上还有水渍。

    鱼念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她并没有破坏任何人都感情，问后桌看没看见是谁放的垃圾，结果后桌直接把她骂了，说“你这种人就应该早点退学，学习好？文静？装的吧！”

    鱼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没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想让妈妈增加烦恼，所以选择隐忍。

    后来班上的同学没人喜欢和她同桌，经常拿她开玩笑，故意让她出丑，每次到她扫地的时候，地上的垃圾是平时的三倍，体育课跑步也总有人绊倒她，有好几次膝盖都摔破了。

    有一天放学，乔一冉和唐丹突然出现，然后各种语言上的羞辱，还告诉她，毕业之前会一直这样对她，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切，追溯源头，还是小巷子的事件，乔一冉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但那又如何呢，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如果每天都是这样，那她忍就好。

    就这样，一忍就是两年，这两年除了学习，她记得最牢的就是“隐忍”两字。

    她最不想回忆的，就是小学和初中时光，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是她心里的疤痕。

    ─

    池辰继续垂着头，眼眶不经湿润，桌底下的啤酒瓶早已被捏扁，

    是啊，

    他不知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无形中给她带来了多少伤害，现在还要求她喜欢自己，真是没脸在她身边待下去！

    童郁仙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把瓶子扔在地上，抹了两把眼泪：“今天放学，要不是我恰巧看见了，后果你应该知道，她经历的这些事，也是刚才告诉我的，池辰，你真的对不起鱼念，如果当初你不帮乔一冉，以乔一冉的作风，绝对不会找鱼念。”

    池辰眼底带着血丝，眼泪纷纷掉落在衣襟，嗓子和心疼的厉害，他的小鱼念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过了几分钟，桌子上，地上，都是扁了的啤酒瓶，童郁仙没喝醉，但已经哭的稀里哗啦，手杵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池辰，唐丹我来，乔一冉，你亲自解决。”

    池辰没抬头，嗯了一声，童郁仙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池辰在椅子上坐了好久，脑海里一直在想象鱼念被欺负的场景，他受不了，受不了那么好的鱼念被人欺负。

    池辰盯着手里的啤酒瓶，然后站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艹！”摔完后拿起一旁的手机，打了电话：“乔一冉电话，有没有？”

    叶景欧纳闷：“初中那个吗，我有，给你发过去。”

    池辰没说话，挂断了，收到消息后又拨打了电话，几秒后，那旁接通了，

    乔一冉刚洗完澡，声音有些清澈：“喂，哪位？”

    相比之下，池辰的嗓音冰冷至极：“我是池辰，明天上午十点，冷至咖啡馆，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告诉完池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挂掉电话，然后把她拉进了黑名单里。

    然后把餐厅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上一楼的灯，安静的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关上门，给鱼念发了一条视频，几秒后，那边接了，只不过是关着摄像头的。

    “池辰？怎么了？”

    她的声音像是有治愈能力一样，每次一听，池辰就会开心一点：“小姑娘，你干嘛呢？”

    她说：“明天周六，我要把作业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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