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建昆似笑非笑问:“班长,你跟钟灵这是准备去哪啊?”
徐庆有暗吸口气,打着哈哈道:“噢,这不是学校人太多,乱哄哄的吗,我们打算找个安静地方复习。”
“你家?”
“呃……对对啊。”
“我跟山河也是这个想法,在县里没地方去,要不一起?”
王山河双目圆睁,木了:“……建昆。”
“你别说话!”
李建昆biu一下回来了,自然有些行为举止不妥当,早跟小王打过一剂预防针,说自己洗澡时摔了一跤,后脑勺先着的地。
徐庆有心头苦涩,就说不对劲吧。
他倒是想说“不要啊~”
可又明白,真这么干,眼前这个坎儿过不了。
但如果带这俩货回去,那还怎么给钟灵抚导?
他自己的复习也会被耽误。
在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中,徐庆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忽生一计,忙说:
“你俩,是不是没复习资料?”
李建昆耸耸肩,是哥们穷得不够明显吗?
要有的话,我乐意往你家凑啊?
这个年代的复习资料,有多难搞,往后的人很难想象。
眼下高考是恢复了,如九天惊雷,海沸山摇,令万千青年激动不已,欢喜若狂。
但冷静下来后,大家很快意识到一个严峻问题:
复习迎考的时间短暂而紧迫,可,复习资料在哪里?
要知道,这年头的教科书少而偏门。
就拿中学来说,专业性最强的数理化教材,也不过是两本很薄的课本。
一本叫《工业基础知识》,简称“工基”。
一本叫《农业基础知识》,简称“农基”。
在这个特殊年代里,提倡的是教育和生产劳动相结合,中学生走出学校后,要去做工人和农民。
《工基》涉及一些简单物理,主要是机器的构造和运作。
《农基》全是化肥、农药等内容。
这样的课本,想要拿来复习迎考,简直是侮辱出卷老师的智商。
大家只能竭尽所能,去搜集以往的老教材。
十多年的时光啊,即便是妥善保管的书纸都该泛黄了,更何况,是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呢?
有些备考生,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把被老鼠啃噬过的残页,都会捧在手心视若珍宝,恨不得将那每一个字,拿烧红的烙铁烙进心间。
而更多人,则是由于实在弄不到复习资料,焦急病倒。
渴望。
对知识的渴望,对改变命运的渴望,这是后来的孩子们,很难感同身受的。
在这个年代,并没有那么多路可走,或者说,读书,就是那些在田间地头、工厂车间、牧场矿山劳作的青年们,有且仅有的,唯一出路。
“这事好办啊,我能帮你们搞一套!”
话虽这样说。
但徐庆有心里有苦说不出。
李建昆和钟灵的关系,再地下,班里谁也不是傻子。
这事是他理亏在先,人家就算打他一顿,也是白打。
打完还不敢让学校和家里知道,不然天知道老师和家人怎么看他,他可向来都是先进。
同理,事情闹大也一样。
此刻打的就是“破财消灾”的心思。
“当真?”
李建昆虎躯一震。
你猜怎么着,意外之喜!
果然有时善还是有善报的,人不能变成一个么得感情的肉球。
徐庆有道:“当当真啊,不过……”
“不过啥?”
“得花钱,有点贵。你们也知道,现在复习资料紧俏得很,盛海那边连二道贩子都有了,好在我有个阿姨是盛海人,有门路。”
这是徐庆有能做到的极限。
关系是父母的,他已经有复习资料,再搞,只能是帮别人买,又怎么可能不收钱呢?
总不能跟父母说,我撬一个同学墙角,让人给堵了,慌得一批,呈上贡品吧?
谈到钱,王山河准备开口,不过话到嘴边,被两眼泛光的李建昆抢了先:
“盛海搞过来的复习资料,你说的,该不会是《数理化自学丛书》吧?”
哟,还挺懂行。
徐庆有自觉抓住对方痛脚,找回些许排面,微昂下巴,“没错。”
王山河云山雾罩,碰了下李建昆,打听这书有什么与众不同。
李建昆倒是想解释啊,又不好说太多。
这是一套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