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暗下后,我从办公室里搬出一张老旧的木椅走到晒坪中间坐下。虽然经过一整天太阳的曝晒,但山里冷却得也快,此时,脚底下的水泥场地已没有了暖人的余温了,伴随而来却是一阵一阵拂面的凉风。
只有几个员工的单位驻地,寂静是固有的现实生活。护林员老李向我走来,一面带笑的说: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回去呢。我笑问他为什么呢?他憨厚地笑笑,然后很郑重地回答我,说今天是七夕啊!
我其实知道今天是七夕,下午的时候,我在网络上看过了许多秀恩爱的视频了。
老李见我热情不高,便把话题转向到他自己的往事上。老李为人十分热心也很耿直,只是婚姻却一直没能着落,不是他缺乏男女间的情感生活,相反他相处过的女人着实不少了。
我依然像往常那样静静地聆听他的诉说,我也已经听过他诉说过记不清的次数了。可我不会中断他的话题,因为我深信,人上到一定的年纪后,喜欢怀旧是必然的事情。
后来,不知是何时,又有一阵稍大的凉风吹过。搭架在晒坪西北方向边沿上的那座铁皮盖顶的车棚上突然传出了一声清脆的落物声。
我弄些龙眼给你吃吧!老李突然对我说道。
我想着单位员工的几个成人们大白天时候也弄不下几枝龙眼果来,何况现在还是黑灯瞎火的,所以我说别弄了,可老李很固执也很自信。
龙眼树就生长在晒坪往山坡一方的围墙外,与车棚只隔着一堵高高的围墙,是孤独的一株,只是这么一个树根却分生出了六个树干。树不算得很高,但干枝皆是细细的,白天我们也不敢爬上树顶,那枝条实在承托不起人的体重。也许是向阳的缘故吧,那些结满累累果实的枝桠都弯垂进了晒坪里面来。
老李搬来一个长竹梯攀依在围墙上,然后又弄来一根长竹竿,跟着取一把刀子破裂竹竿的尾端。我只好走去把安装在晒坪旁的唯一的一盏射灯放亮。
老李费劲地拨弄了好一会儿,才折下三枝龙眼果。他自己一个也不吃,全给了我。诺大的晒坪上,只有老李和我。仰望漆黑的天幕,我一边是慢慢地啖着饱满的龙眼。就在那一时刻里,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多么享受。
老李的人生经历和社会阅历对于好一些乡村人家相较,他算是丰富的。看着他斑白了的头发和胡子,作为单位里的同事,我却得到过他的许多眷顾。最深刻的一次,是南梧二级公路通车不久,刚好又碰上西江洪水大泛滥的时候,西江水域已经封航,去往苍梧县城的乡村轮船都停航好几天了。从单位到赤水的那一段路子都被汹涌翻滚的洪水淹没在深处,那时赤水乡政府驻地及附近的几个村落都变成了汪洋泽国。找不到小板艇渡我到赤水中学旁边的公路上去往苍梧县城,星期五下午的我只能是无限地唉声叹气。夜里老李得知我热切要去往苍梧县城的心意,便毫不犹豫地跟我说,他明天一早领我走山路到待村那儿,因为二级路就从那儿经过。
星期六早上,天才蒙蒙放亮,我便紧跟在老李的身后走一条我之前从未知道也从未走过的山路。先翻过一座山,然后从大芒界油茶林场的场部旁经过,走了约半个多小时的平坦小路后又越过一座小型水库的土坝,然后开始走上山路。山路的路面长满是滑滑的青苔,两旁的野草杂灌都倾向路心交织着生长,叶片上挂满着丰沛的露水。不时还有蛛网织挂在这些草树上。在这条人迹鲜至的山道上,老李时不时提醒我要小心些,可我还是好几次因为擦抹沾在脸面上的露水或蛛网时险些被滑倒在地。我的皮鞋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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