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跑进院子,还不等他埋着头入屋,声音就快一步传了进来。
他一早就出门了,这时候刚回来,还不知慕梓寒在屋里。说话也没太多顾忌。
阿无的声音格外低落,甚至带了些哽咽:“哪有自个儿为自个儿择墓地的。奴才听说江南一带这些时日有个药到病除的神医出没,咱们想法子去找找,别的大夫看不了,可不代表所有大夫都……”
他说话的声音在看到慕梓寒后,瞬间消失。
“小……小姐。”
慕梓寒耳边嗡嗡的响,她险些站不住。
她失魂落魄转头去看慕衍,浑身血液都在变凉,凉的她心口发涩。
“哥哥。”
“买下了?”
阿无僵硬的抵上契纸:“钱全结清了。”
慕衍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让阿无退下。
小姑娘的眸子越来越红,眼儿一眨,晶莹的泪珠滚落。
他见状,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又不是就要死了,只是先备着,总归是要用的,快来哥哥这边坐下。”
他的毒已经快逼近心脏了。
自从上次昏迷后,野蛮的毒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停留在原地和心脏只有食指宽度的距离,像是被什么压着,那段日子,都没往上窜,反倒有降的架势。
好在他没抱有太多希望。
这几日,他又恢复了频繁的吐血。
只怕……大限将至。
有些事,总要早做打算。
让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不孝,让小妹悲痛欲绝是他做兄长的不仁。
总不能到时候眼睛一闭,断了气,什么都不管了,身后事全交给她们。
他不舍得,同样,也有私心。
这块地,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和那个人,一切在那里开始,也该在那里结束。
慕梓寒却没动,反倒因为这句话,肩膀一抽一抽的,捂着嘴泣不成声。
慕衍指尖紧紧攥起,他不忍的撇开视线。
“刚去军营的那几年,你在慕家吃了不少苦,可你那时却格外懂事,吃亏了,受了委屈总是忍气吞声,虽说眼泪不值钱,可你哭都不敢哭,软包子似的谁都能拿捏,我瞧着格外难受,想着,这样可不行。”
“如今哥哥倒是最怕你哭了,你这一哭,我还怎么能放得下心。”
慕梓寒死死咬着唇。
她想。
慕衍拖着这副病体这么多年,还要费尽心思的替她筹划,格外辛苦吧。
“既然回来了,不如安心在家留几日,再帮哥哥一个忙。”
慕衍伸手给她擦眼泪,又给她找了在家住的借口。
“挑些品种好的牡丹。待天气暖和些,就移植过去。”
慕梓寒强忍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从不知哥哥喜欢牡丹。”
慕衍说了会儿话,已经很累了,他重新躺下,苍白的唇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添了些许笑意。
“她喜欢。”
他啊,懦弱无能。
不敢再将爱意宣之于口,就连刻好的鬼工球都没送出去。埋在了和邵阳初相识郊外的一片土地。
他选好的墓地,就在边上。
只盼着,待他去后牡丹开的娇艳,而她事事如意,再觅良人。
此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