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他们消磨时间的方法只有聊天和互相打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艾伯特难免有些不耐。他的耐心原本就不算好,何况狄宁的状态丝毫不见好转,也让他心里颇为焦虑不安。相比之下萨尔反倒更平和一些,在敦霍尔德他从未有过自由可言,没有角斗的时候他就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牢房里,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
“那样的话,你可以拿起弓练习一下。”他好心的建议道,“大雪过后一定会有很多动物出来找吃的,弓箭比陷阱便捷一些。”
艾伯特接受了这个建议,转身去拿弓箭。当他拎起箭袋的时候,视野的余光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人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他心里一紧,马上直起了腰。
这不是第一次了。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是苏醒的前兆,但实际上这是噩梦的映***神上的损伤很容易带来负面的情绪和回忆,而狄宁难免深陷其中。艾伯特不知道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但偶尔的嘶吼和梦呓都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仇恨和痛苦。每当这时他都会召唤圣光,试图给予对方一点慰藉。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艾伯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狄宁的额头上。温暖的金色光芒沿着他的手掌蔓延。随着他的动作,狄宁的表情逐渐和缓,但他并没有安静下来。圣骑士盯着那只依然在抓挠着地面的手,微微迟疑的唤了一声:“狄宁?”
——仿佛听到了什么号令一样,那双紧闭多时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狄宁!”
心中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艾伯特瞬间把其他都丢到了脑后。他伸手在狄宁的眼前晃了晃,喜悦又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金色的瞳孔跟随着他的手移动了两下,最后转过来,沉默的盯着他的脸。
“他好像还没清醒?”萨尔疑惑的说。
确实。狄宁的目光涣散而黯淡,完全不复先前一般明亮有神。他看起来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处境,看向他们的时候也有些茫然。花了好长时间,视线才慢慢的聚集起来。
“……艾伯特。”他慢慢的开口,声音微弱而疲惫,“萨尔。”
“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搭档。”见到他恢复神智,艾伯特由衷的松了口气。
狄宁看起来像是想要点头回应,但马上又停止了动作。他微微皱着眉,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事了。”他费力的说。
但他看起来还是很糟糕。精神萎靡,反应迟缓,眼神疲惫,完全没有精力理解和思考。尽管如此他还是倔强的睁着眼睛,不想回到睡眠中去。仅仅数着自己施放圣光的次数艾伯特就能够理解这个选择,而在没有察觉的时候说不定还有更多。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提议让他再休息一会儿。而是尝试了别的办法——比如说一点提神的草药茶。
还算有效。
狄宁振作了一些。起码在交谈的时候他的反应速度有所提高,但在艾伯特告诉他那天的经历和他们必须在这里暂住等等情况时他依然安静的一言不发,只是在圣骑士提到自己冲过去唤醒他的时候转过眼睛看了看他,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艾伯特自然不会告诉狄宁那天自己被他痛苦之下失手捏碎了肩胛骨,反正伤势已经痊愈没必要让搭档再多操心。他摊开手示意自己一切安好,萨尔配合的在一旁点头作证。狄宁也没有力气深究,简单的说了句辛苦。
“这不算什么。”艾伯特摆摆手。
他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搭档。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说,元素之灵跟你说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变成一个萨满的?”
狄宁仿佛是刚刚想起了这一点。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骤然变得愤怒起来。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眼角就猛地一抽。同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轰响,艾伯特和萨尔一惊之下迅速的回过头,发现洞穴中央的火堆已经炸开了,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极其猛烈的燃烧着,迅速的吞噬了周围的燃料。而原本架在火上的锅子被炸飞到了门口,里面的肉汤全都洒在了地上,被从缝隙中溜进来的寒风冻成了冰块。
艾伯特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情况。他回身一把抓住了狄宁的肩膀,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施放圣光的同时急促的道:“放松,兄弟!没事的,这里很安全,我们都在,别紧张!”
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的脸在他的安慰下终于平和了下来,几乎是同时,已经没有燃料但依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呲的一声熄灭了。尽管已经接受了狄宁能够控制元素的事实,艾伯特还是不由得在心底为这神奇的变化惊叹了一声。
“你得控制好你的情绪,狄宁。”萨尔把手搭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劝慰道,“不管这力量是怎么来的,应该由你来掌控它,而不是它掌控你。”
狄宁接受了他的建议,尽管眼里依然满是阴郁。他小声的说:“我恨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意志。”
萨尔疑惑的和艾伯特对视了一眼,但他们两个都识趣的没有质疑。显然狄宁对此是持以抗拒的态度,他们也不好多做评价。
最终狄宁也只是解释了这么一句。刚刚的那次爆发让他的状况更糟了一点,艾伯特觉得最好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而他们则去抢救一下锅子,看看需不需要准备烤肉。
“这里就先拜托你了,”萨尔说,“我去找一下德雷克塔尔。我想他那里应该有对症的草药。”
艾伯特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狄宁,叹着气点了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