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低骂一声,“比上次还过分啊?”
他无比费力地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降成了普通人的体质,还是其它别的什么原因,此刻,他的头疼得厉害,身体也正发着虚汗。
闻折柳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刺眼的探照灯,高高的塔楼,以及一望无际的铁丝网……他登时色变,心道自己这是进了一个什么鬼疯人院,难道这个世界的疯人院是靠军事化管理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急忙按开电灯,走到一旁的小书桌上翻找起线索。按照这个情况,他在这个世界里也应该拥有一个身份才对,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突然敲响了。
闻折柳猝然一惊,他平复情绪,沉静道:“请进!”
来人敲门的频率和动作都十分克制有礼,看来他这次拥有的并不是什么拥有负面形象的身份……
他正在思索间,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军服的士兵走进来,手指并拢向前,右臂高抬起45度,先给他行了一个奇怪的军礼,然后说:“中士,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闻折柳张了张嘴,有点僵住了。
晕晕乎乎的脑袋让他的思绪现在仍是浑沌的,他觉得这个军礼十分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隶属于哪个国家或政权……他捂住额头,虚弱地道:“抱歉,恐怕我还病着……”
“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中士?”
“不,我想我还是再躺一会……”闻折柳晃了晃身体,仿佛是支撑不住那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士兵看起来有些犹豫:“那么,需要我帮您给指挥官请假吗,中士?”
……这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还有指挥官的?
闻折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哑声道:“麻烦你了。”
“好的,不用客气,中士。”那士兵说,“只是……您恐怕要错过一些乐子了。”
闻折柳有些诧异地把手放下来,在昏暗的室内瞅着这名士兵,这时,借着电灯的光线,他才勉强看清士兵军帽上的雄鹰标识。
……感觉更眼熟,也更不妙了。
“什么乐子?”他强忍着头疼问。
“因为那批犹太人马上就要押送到了,中士。”那士兵如实报告,“本来今晚轮到您去做挑拣工作的,但是现在,只好由博士亲自去了。”
闻折柳原本按揉着额角的动作骤然停住了。
45度的军礼,雄鹰标识,犹太人……
三个词语如同闪电般串联起来,瞬间就将闻折柳打懵逼了。
……集中营。
狗屁的“不是什么拥有负面形象的身份”,他这次抽到的角色不就是他妈的纳粹吗!
看见他呆呆的样子,士兵只当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透,又说了几句话,就把门合上,自己出去了。
闻折柳从床上猛地跳起来,差点没被海浪般的眩晕打到地面上去,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管药剂先喝了,连滚带爬地翻到书桌跟前搜索,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复杂的记录表格。
这张表格以七天为一个周期,在上头划了许多不同的,但十分有规律的符号。闻折柳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线索,但现在他却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只想翻出一些更重要的,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他一边找,一边焦急地呼唤星戒。这个世界和以往的其他世界都不一样,连个通讯道具都没有给人留下,闻折柳联系不到杜子君,也不知道谢源源在哪,他只能通过痴情种的自带联络方式去叫贺钦。
桌上的报纸粗略扫过一眼,抽屉里的空白笔记匆匆翻完一本,可闻折柳等了许久,都不见星戒的回应,也感知不到贺钦的情绪。
他立刻有些慌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迹象啊,难道贺钦出了什么事?
……不,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无端的猜想,且不说谁有这个本事让贺钦出事,光是星戒,就不是一个能从绑定者身上取下来的道具。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恐怕同样是系统的问题。
况且,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会了,主线任务却还没触发……莫非是要玩家触发主线任务之后,才能恢复通讯道具的正常使用吗?
闻折柳咬牙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要去底下看看,“新押来的犹太人”必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场景,说不定就能触发主线任务呢?
这样想着,他不顾还没好全的身体,推开门就往外走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也没什么走动的士兵,倒是初春的寒意十分鲜明,吹得人更加头晕脑胀了。闻折柳扶着墙,朝楼梯口处走去,在转过拐角时,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中士。”
这声音是从上往下传过来的,它嘶哑轻薄,犹如毒蛇的信子滑腻地舔过耳廓,乍听之下,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闻折柳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逆着光源,来人站在楼梯上的身形高大无比,即便看不清面容,但那两道闪电的标识还是在党卫军的军装上熠熠生辉,刺得人眼睛生疼。
……一名纳粹军官,一名军衔远高于闻折柳现在身份的纳粹军官。
【主线任务1已更新:帮助关键目标出逃(0/1)】
【主线任务2已更新:犹太人的救赎(0/3258)】
【主线任务3已更新:摧毁一切(0/1)】
系统提示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居然一下就更新了三条主线任务!
闻折柳只是失神了一瞬,那站在楼梯上的纳粹军官便再次开口:“中士,你在发什么呆?”
他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给这个陌生的上司敬礼了,可是,闻折柳实在抬不起这个手,也说不出那句话,他没有一杖对着这个人平a过去,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他假意迟缓地抬起右手,抬到一半,便用一阵突如其来的激烈咳嗽声盖了过去。那军官居高临下,极有压迫力地打量着他,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缓声道:“好了,中士,既然生了病,那就回房间好好养病吧,博士暂时接替了你的工作,但未来的集中营建设,还需要你的参与。”
“是、咳咳,是,长官,”闻折柳不得不后退一步,彰显自己过后会乖乖回自己的房间,“我明白。”
那人慢慢走下楼梯,他明显是一个非常自律,看起来洁癖还很严重的人。每一步走下台阶的时间都卡得分毫不差,衣领和军靴也干干净净,漆黑军服下露出的雪白衬衣袖口更是亮得刺眼。他一步步地缩短与闻折柳的距离,同时轻声说:“当然了,在处理某些难啃的硬骨头的时候……我们也迫切需要你的鞭子。”
闻折柳为这句话里的名词敏感地心颤了一下。
“难啃的硬骨头”……这说的是谁?会是贺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