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宋家,宋琬从没下地干过农活,真真是当小姐养着,娇贵得很。
就算农忙,也就送送饭,送送水,收稻的事情,张氏半点都不让她干,生怕晒丑了,嫁不了大户人家。
可她嫁进顾家不过几日,脸粗糙了不说,人也累脱相了,又黑又瘦的模样,比村姑还要丑。
更可恨的是,吴氏借着身上有伤,躺在家里躲懒,顾宁安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地里的活儿全扔给她。
她挺着个大肚子,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这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比她更惨的,还有顾荷花。
她好歹还能糙米饭配咸菜,顾荷花就下地前喝了一碗稀饭,饿得是头昏眼花,杨氏却还没来送饭。
实在是又饿又累,便坐在田埂上歇一会儿,看着宋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笑声不断,顾荷花心中的嫉妒止也止不住。
偏偏张氏过来送饭,瞧见她偷懒,顿时破口大骂:“不孝的东西!老娘伺候你吃喝,你在偷懒,怎么不来个雷劈死你?”
顾荷花慌忙站起来,嗫嚅着唇,怯怯地说道:“娘,我饿得没力气,才......”
“天生的贱命,当自己多金贵呢,”顾荷花还没说完,杨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吃吃吃,就知道吃,好吃懒做的东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杨氏那大嗓门,嚷得所有人都听见了,楚辞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顾荷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羞愤和难堪充斥在心口,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杨氏脸上怒火更甚,张口又骂开了:“吃老娘的,用老娘的,说你两句,还给老娘脸色看了,反了天了!”
顾荷花连忙把眼泪抹了:“娘,我没有。”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不由地说了句公道话:“杨氏,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家家户户忙着收稻,连小娃娃都下地帮忙,你躺在家里躲懒,还好意思骂荷花。”
杨氏黑着脸,狠狠地剜了那妇人一眼:“老娘的家事要多嘴,满嘴喷粪的下作东西,咋不叫你嘴上生疮?”
那妇人气得个倒仰。
“乡下贱丫头,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再敢给老娘偷懒,看老娘不弄死你!”
日头毒辣,晒得杨氏更加暴躁,骂骂咧咧地走了。
篮子里只有一碗稀饭和几个窝窝头,顾荷花闪过猩红的恨意,抓起一个窝窝头塞进嘴里,正好瞧见苏氏抬手给楚辞擦汗。
这贱人的命太好了。
一个赔钱货,家里人却全都当她是宝,宠着她护着她,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紧着她。
而她呢,那么努力地活着,没日没夜地干活,却还是惹来杨氏的怒骂毒打。
顾荷花嫉妒得面目全非。
宋琬瞧着她脸上神色,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有些人命好,别人是羡慕不来的,又不是物件,得不到就把它毁了,做人,该认命,就别痴心妄想。”
手里的窝窝头,差点被顾荷花捏扁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到了她。
宋琬看向楚辞,嘴角勾起一丝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