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条线路上,做一个特派员,一干就是十几年,从未觉得枯燥乏味,因为看着这些青年走来,他就觉得自己还没有老去。
然而就在他感慨欣慰的时候,列车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伴随而来的是隔音车厢都挡不住的巨大轰鸣。
“怎么回事?”倪誉站起来,大声问。
列车前方传来乘务的声音:“看不清!”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轰鸣,倪誉分明地感觉到,这并不是车厢在颤抖,而是整个大地都在晃动,银灰色的列车在整片波动的沙海中,显得孤立无援起来,随时有一朝倾覆的危险。
倪誉一边大声问着,一边掏出加强过讯号的通讯终端,不知联系了什么人,快速地发出了危险信号和地理坐标。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列车的另一边,整个上半身贴在了车窗上,望着远处逼近的大片沙尘,却根本看不清那片沙尘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危险袭来。
安小语手里抱着自己的包,不安地坐在位子上,看着紧张的倪誉,不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即将面对的又是什么。这个刚刚走出了家乡,走向了梦想的少女,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还没学会如何面对陌生人,就要开始面对整个世界?
轰鸣声不断地逼近,大片的沙尘遮盖了列车的车窗,整个车厢里都变得暗了起来,安小语的手心捏出了汗,倪誉也不再询问,安慰了安小语几局,死死盯着窗外,不时地低头看着通讯终端。
突然,他猛地一个转身,向安小语扑过来。
什么?
安小语的脑子停机了,看着倪誉一脸狰狞地把自己扑到在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刚要伸手去推的时候,坚固的车厢从颤抖变成了晃动,继而一股巨力从下而上冲起,把安小语推到了座位底下,死死地卡住。
车厢被撞击到弯曲变形,所有车窗瞬间粉碎,伴随着格外凄厉的金属变形声和风沙声,向天空中抛飞。耳边传来哀嚎声,安小语被牢牢地卡在座椅底下,晃得七荤八素,而她身上的倪誉,很快就被这一股力道冲出了窗外,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车厢里的哀嚎也在几息之间飞远,失去了一切生气的车厢里只剩下惶恐互助的女孩,随着车厢的左摇右晃,飞远,划出一条弧线,落在沙海的另一边,荡起一片扬沙。
安小语差点被摔晕过去,幸好这一摔,又把她从座椅底下摔了出来,落到了布满弹性材料的车顶上,才让她免去了被震死的危险,她喘了口气,抓紧了手里的包,爬了起来。
带着茫然无措,艰难地从车厢里爬出来,站在熟悉质感的沙地上,她放眼望去。轰鸣声还在响,恐怖异常仿若天地的悲号。
她向着轰鸣的方向看,之间几百米外布满了沙尘,沙尘里偶尔甩动隐现的,分明是一直巨大的虫子,像蜈蚣一样地虫子,带着灰褐色的甲壳和无数的尖足,盘曲在轨道上,缠绕着剩余的车厢。
蜈蚣用身体挤压着车厢,尖锷轻松地剥开了强化铁皮,在车厢里掏食着什么。
安小语定睛看了两眼,才发现蜈蚣狰狞的嘴里,咬着的一件白色的东西,分明就是穿着列车制服的人!她的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差一点就叫出声,伸手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狠狠抽着气,终于还是止住了情不自禁的尖叫。
但是显然悄无声息对于沙漠生物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巨大的蜈蚣已经掏食光了所有的车厢,并且盘旋了一圈,马上就朝着安小语的方向爬了过来。
说是爬过来,其实已经能算是飞过来了。无数的尖足戳在沙地里穿插摆动,扬起一片片沙尘,整个蜿蜒的身子已经快速地接近过来,随着身躯的摆动,腹部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安小语终于反应过来,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而身后的蜈蚣已经紧盯上了她,飞快地接近,身后传来了震耳的巨响,伴随着沙尘飞扬,还有身上的甲壳在爬动中互相撞击摩擦的声音,就像硬木板互相敲击一样。
感觉到身后的恐惧慢慢迫近,安小语的心脏跳得更加的快了,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虽然不是近在咫尺,但依然因为硕大无比而清晰可见的怪物头颅。
那是一张怎么样可怕的脸,带着恶臭的涎液从嘴边低落,尖锷上还沾满了血迹,甚至干涸的血迹上还黏着一块破碎的制服白布。巨大的嘴里带着三排密布的尖牙,坑洼的甲壳缝隙里是六只逼人的兽眼,泛着冷冽的红光。在迫近中,巨兽探头怒吼,嘶哑的声音阴森可怕。
安小语这才尖叫出声,心神都裂开了,眼泪从眼角飘出来,顺着鬓角滑落。
就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一个男人驾驶着机甲从天而降。
他叫迟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