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栾华抱着几个水袋穿过城门洞,没留神踩中鸟毛,差点滑一跤。之前裴寂故意支开她,派她和茱苓去长生门外的小溪汲水。没想到这两人回得还挺快,他连打扫鸟毛都来不及。
“好多死乌鸦!”栾华瞧着满地黑羽毛,啧啧惊叹。
茱苓瞧了一眼地上的羽毛,又看看挂在城墙上的尸体,悄悄传讯:“你用死人引来乌鸦并吞噬?其实直接用那些死人就好。都是些刚死没多久的血肉,精气更足,更有效。”
“吃人?听起来倒是很刺激……但这种事情一旦做了,恐怕会是个不太好的开端。先是利用尸体,接下来会不会为了尸体而杀人,甚至直接吞噬活人?不、那种事情太疯狂、太极端了。总有一天、连吞噬活人也满足不了欲望,又会追求更强烈的刺激。就这样不断越过自己的底线,迟早会变成连自己也害怕的怪物。”
裴寂的态度非常强硬,茱苓也就不再劝说。“如果当年那些大咒术师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她叹息了一声。
学会了吞噬血肉中的精气之后,饭量似乎变大不少。原本裴寂就很能吃,现在更夸张。火升起来了,肉汤热腾腾地煮开,栾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埋头狂吃,几乎将三人份的干肉全部吞下。茱苓倒是相当淡定,小口小口地啃着干面饼子,很惬意,很享受咀嚼食物的感觉。
“呃、这里还有一些。”裴寂很不好意思地将最后一点肉汤倒给栾华。
“没事,都给你,”栾华上下打量裴寂,“你……只是胃口变大了吗?你看你的头发……”
替茱苓解除封印的时候,裴寂的头发和胡须都变白了,之后再也没有变回来过。原本是厚重的青灰色,如今根根银白,好在它们并不干枯,带着活力充沛的亮泽。
“这样不好吗?”裴寂摸摸胡子,“给人一种老年人的错觉。以为好欺负,结果动起手来才发现是个力气很大又能打的老年人,叫那些胆敢对我拔剑的人后悔死。”
这样没心没肺的玩笑也只有裴寂才开得出来。换成别人早就愁死了吧。栾华托着腮帮子,心思早就飞回了京城。算算时间,此时秦鹏一定已经见到了郓王。得知阴谋败露,对方会如何应对?皇城内外时刻有一万多禁军驻守,他们是南梁禁军精锐中的精锐,保护皇帝绰绰有余。郓王手里顶天能纠结一两百人,哪怕个个武功盖世,攻入皇城也是做梦。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被逼到绝路,想要翻盘的野心家一定会不择手段。
那么,唯一的机会就是二月初一青城祭天了。不知道有多少阴谋都等待着那一刻。暗杀?囚禁?禁军中像秦鹏一样暗中投敌的人还有多少?谁是敌人?谁是忠臣?连何太尉都被收买或控制了,还有谁值得信任?
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栾华愁肠百结,瞧着裴寂那一脸满不在乎的劲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