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透明的类球体矗立在林野之巅,一个套着一个。
在两个球体之间围着的区域内,一团未名的物质上下隳突,不断地在外球的内壁和内球的外壁上擦出千点火树银花。
十三名亡命徒跻身其间,不,现在只剩十二个了,已经有一个自以为躲得很好的斯拉夫壮汉落下树来,一只手臂连着小半个胸膛变成了金子。
剩下的人明显看出了奥秘,这就像是来捕狮子的人和狮群一起被关进同一间笼子,不能像预想的一样,抓一头小狮子转身就跑。虽然棘手,但是也并非无路可走。两条路依次是干掉何塞·穆里略和干掉这团未名物质,两者的胜算都不大,后者更小一些。
可前者即使成功,也会招致圣公会的怒火,往好处想就是自己在怒火降临之前就被炼金源质点成金子。而后者虽然困难……但不会有人故意拖自己的后腿。
看不见彼此,无法达成交流,出于同一个并不高尚的目的,十二颗心脏同时搏击出同一个节奏:
试试看。
来自哥廷根大学的杜尔齐是第一个有机会出手的,他就像做毕业展示的那天一样有些紧张,将自己脑海中的预案一再回溯确认,然后以面对数学皇帝高斯阁下做出报告时一样的尊重,向按着不规则轨迹掠过身边的未名物质喊道:
“数理自然!”
时而隐没时而出现的行动轨迹?这对杜尔齐并不陌生,自然数不正是如此吗,有规律而不连续,每两个相邻的整数之间都存在着无限的有理数和无理数,但这并不影响常人对数学的理解。
因此,首要的是干涉它的行动轨迹,让它真的依照有限而规律的轨迹行动。
下一刻,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所缚,未名的金光猛地一滞,但只在一瞬间,就碾碎了那条锁链。
杜尔齐喷出一道血柱,这不自量力的干涉已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反噬。但这并非徒劳无功,在逼迫未名物质从无序降入有序行动的刹那,他的搭档已经完成了构造。
“拉普拉斯妖。”法国人皮埃尔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向嘴里疯狂地塞着硬如木柴的法棍,一边在胸前倒画一个三角。
拿破仑的数学老师拉普拉斯坚信决定论,只要知道此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与所有物质的位置,细化到粒子层面的一切情报尽得而知后,下一瞬间的未来便是决定性地无可置疑。人脑当然无法运算这样复杂的物质,因而他用仪式奴役了复数无形的神秘生物来处理这庞大的数据,将它们称为【拉普拉斯的恶魔】。
在他死后,很少一部分人继承了这些怪物的所有权,眼前的法国人显然便是其中一位。
“以这个密闭空间而论,又被规定了行动的规律,我给你预留的未来只有毁灭。怪物。”皮埃尔的耳边响起怪诞的嘶吼,有腥血从他的双耳中涌出,但他全不在意,眼中满是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