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幸得杜宇是宫里出来的，惯常能忍，也不生气只一昧固执地劝两位去潋波院一趟，礼节却是挑不出错来。

    三人拉锯战般在中庭一通吵闹，最后月姨娘无可奈何，还是牵着自己的女儿被杜宇领着去了潋波院。路上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那李玖总要顾忌自己的身份，父亲还未过世李玖定不敢把父亲的宠妾打杀了！再说她还有女儿呢，这可是有着王府血液的正经主子，拿出来比她自己还有用。

    这般想着，月姨娘却是越来越有底气，只觉自己就是身为一个长辈来潋波院指教晚辈的，当下仰首阔步地走进潋波院的大门，一手扶着女儿眼睛的余光瞥着潋波院的布局。

    这一瞥，月姨娘的眼睛就收不回来了！

    潋波院也没有多花哨华丽的布局，房子也很少，除了丫头婆子住的一排通房和一角的小厨房，最显眼的就是李玖居住的那座精致楼阁。

    月姨娘一眼先注意到的就是占了潋波院大半的一池碧水，花园里那弯活水与这边相连，波光潋滟的水面架着抄手游廊，中间一座被幔帐重重掩映的水榭，楼阁邻水而建仿佛自水中而出。

    院里也没有杂乱的花木，全部嵌着青石板，只有几株疏疏落落月姨娘叫不出名字的乔木和香樟，游廊两侧和楼阁旁边的花架上开得艳丽的花草。

    “月姨娘，这边请！”

    杜宇不便进来，一个威严的婆子就接替了他来给两人引路。月姨娘收了收眼睛，暗道自己以前怎么不晓得王府里还有这般的院子，若知道了定然给王爷讨来自己居住。

    一旁的庶小姐也是看痴了，她从四岁来到现在还未出过月华院的门，如今看到这样的院落禁不住多看几眼。一旁的婆子忍不住出言，眼角还带着几分讥诮。

    “潋波院是郡主所居，向来外人少入。两位主子可要管好自己的眼睛。”

    到了楼阁下，婆子拦住了想要直接进去的月姨娘，言语带着嘲讽。

    “月姨娘这般进去怕会惊了歇息的郡主和公主，还请稍待一会儿，奴婢去说一声，看郡主是否见你。”

    月姨娘一直气不顺，此时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梗得她心口生疼呼吸急促。那杜宇说是李玖要见她，如今她来了却是这般待遇，欺人太甚。

    月姨娘正待发怒，阁楼里却是走出来一双丫髻的清秀侍女，迈过门槛出来打量着她。一旁的婆子恭敬行礼，语气谦卑。

    “明艳姑娘，这是月华院的月姨娘和庶小姐，前院杜管家领过来的，郡主可要见见？”

    “劳烦成嬷嬷了！”

    明艳笑着对守门婆子道谢，而后收了姿态对月姨娘和庶小姐行了一礼，礼节极为周到。

    “郡主现下正陪着公主，还请月姨娘和小姐稍待，明艳这就上去禀报，看看郡主的意思。”

    月姨娘本来被她行礼搞得飘飘然的，听了她的话又愤怒起来。禀报她不好说什么，可竟不请她进去奉茶，是要她站在门口等着么！这不是把她当做府里的下人了。

    “好你个大胆的婢子，以为你是郡主身边的侍女就了不得了？我也是王府的主子，你竟敢让我站在门口等着！”

    “月姨娘息怒，并非明艳有意如此，只是郡主的阁子向来不许进外人，明艳也不是故意如此！”

    明艳心里看不上这不识时务的月姨娘，但面上仍是惶恐地解释。说完示意一旁的婆子看着她，就要上去请示李玖。

    春日里阳光和暖，庶小姐被阳光照得身上暄热，偷眼去看一旁的花架。花架上层放着一盆深蓝的花，是她从未见过的种类。

    庶小姐心生好奇，偷偷甩了姨娘的手，垫脚去了花架前，伸手就要去够那绘着异族纹饰的花盆，想要把花盆抱下来看看。

    那盆花放得极高，她踮起脚来也只是将将指尖摸到盆底，抱下来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庶小姐却不放弃，固执地伸手够着。

    好容易勾到了花盆的盆沿，庶小姐露出一抹笑，便要使力去拉。耳边忽然炸起一声暴喝。

    “住手！”

    庶小姐身子一颤，勾着花盆的手指一抖，花盆便晃晃悠悠地砸下来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后花盆便四分五裂。

    那蓝色的花摔在地上，根系残留土块。庶小姐想捧起来察看，说不定移栽之后还可存活。谁知庶小姐刚弯下腰，原本开得正好的花顷刻颓败，花叶零落。

    这么会这样。庶小姐彻底知道自己闯祸，不敢动了，呆滞地站在一堆花盆碎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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