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请问,您是杜叔叔吗?”
“是我。您是……您是……”其实杜俊山已经预感到是谁了,但还不敢相信。
“我是项玉菲。”她不动声色地说
杜俊山不由张大了嘴。
他相信,项小姐这个电话,绝对不是打着玩的,一定有什么重要原因!
他拉着长声说:“噢——,是项姑娘呀,你好,你好。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就给您打了一个电话,不影响您吧?”
她说得很轻巧,但心里一直在盘算,她心里的话如何说出来才好。
“不影响,不影响。”他不轻不重地笑起来,“不瞒你说,我也有失眠的毛病,这会也没睡着。项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聊聊天。”
聪明的项玉菲,哪里会上他这个小当,只是淡淡地说:“杜叔叔,我今天上午去了清华大学。”
她这句话如此简单,仿佛真是随口而出的,却如匕首一般抵在杜俊山的喉咙上,就看他如何回答了。
杜俊山当然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潜台词,真实的意思是,你杜叔叔在我的事上,究竟掺入到什么程度!
他不能说知道,更不能说不知道,怎么回答都不好。
他转着眼睛,小声说:“噢,我确实听说,项姑娘在清华大学上课,是吧?”总算把项玉菲这把匕首给让了过去。
不过,项玉菲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她不把他治住了,怎么说后面的话?
她随后说:“我是在清华上课,想考一个大专本儿。”
但接下来,她的话灵巧一转,直接刺进他的喉咙。
“今天上午,杜叔叔也在清华大学吧?”
杜俊山几乎要笑出声了。这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让人防不胜防。不过,他还想和她再绕一绕。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斗斗心眼,也是挺有意思的事。
他笑着说:“是……是,我经常去那里,因为国林在那里嘛。他父亲不常在北一京,我得经常去看看他。这个事……”
但是,项玉菲却截住他的话,直接说:“您今天也在吧?”
这下子,杜俊山就躲不过去了。再躲,更招人怀疑,项小姐就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所以,他一咬牙,镇静地说:“今天也在。不过,我可没有……”
项玉菲再次截住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是您让国林过来的吧?”
一向自认精明老练的杜俊山,竟被项玉菲这么简单几句话给逼到墙角里了,并且动弹不得。
从来都像泥鳅一样油滑的杜俊山,也变得结巴起来了。
他突然发现,说实话竟然这么费力。
他吃力地说:“这个……这个……项姑娘,您千万不要误会。这……这个事吧,是这样的,是您先和楚国林那孩子认识的,然……然后我才觉得,楚家和项家,是……是可以联合投资的。项姑娘,这个事怪我,我办得太仓促了,就……就好像是两家的大人,合伙算计两个孩子似的。您说,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
项玉菲进一步问:“是我和国林认识在先,然后才有联合投资,是这样吗?”
杜俊山急忙说:“千……千真万确就是这样的。是我这个人太……太急功近利了,才把这个好事给办坏了。项小姐,都是我的错。”
项玉菲并不关心是谁的错,她继续问:“那么国林呢,他是怎么想的?”
到了这个时候,杜俊山的全部聪明狡诈,才如醍醐灌顶一般恢复过来。
他立刻意识到项小姐今晚来电话的真实目的,并且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那么诚恳地说:“项小姐呀,您……您还看不出来吗?国林那孩子,他……他是个特别正派的人,特别诚实的人。现在,他……他可能也和您一样,也……也认为他是被利用了,就……就特别生气。你知道,人在特别生气的时候,真有可能干一些不太聪明的事,说一些没经过认真考虑的话。项小姐,这些话是做不得数的,可是吧,确实造……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哎呀,项小姐,我是个旁观的人,您和国林那孩子,真是蛮般配的,俊男美女呀!嗨,都让我给弄坏了!”
项玉菲虽然聪明,但到底年轻。
说一句实话吧,天下最可怕的,就是顺耳的话,想听的话!
杜俊山这几句话,正是她最想听到的话。
虽然是这样,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好让自己有思考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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