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晁死后第三日,秦军军营内。
在一个空荡荡的军帐中,只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长得格外英俊的男子,他躺在一张席子上,兀自闭目养神,案几上的铜炉里发出阵阵香烟,柜子上的一切竹简和木牍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尽管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但他并没有睡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时不时冷笑一声,或者自言自语一下。
案几上摆着一卷摊开的竹简,还放着一根笔,竹简有一半写满了字,还有一半空空如也。
半晌过后,躺着的那名男子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目光放在案几上。当他正准备拿起笔时,外面突然走入一个人。
只有他的亲信才能不经通报走进这个军帐,来人拱手道:“先生。”
“怎么了,魏军退了?”那人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道。
“魏侯留了公子成继续筑城。自己带着军队回安邑了,似乎急于解决东部的齐军。”来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剑眉朗目,颧骨甚高,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
“没想到这次和‘天府’、‘天梁’联手,也没能把魏氏怎样。”坐在案几前的男子微笑道,“那个李克……你有没有调查。”
“查了,是一个庶民出身的人。没有什么背景。”
“李克……李克……”男子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我有很不好的感觉……这次虽然成功和秦公一起杀死了庶长晁,但秦国损失太惨重,我在这里五年可不是为了给魏氏送块肥肉的。关于这个李克,还是交给‘天府’调查吧。”
“先生……天梁派人过来,宣告这次的‘六耀’提前举行。”
“提前?”案几前的男子一愣,把手中的笔放下,“你确定?”
“信上是这么写的。”
“‘六耀’从没提前举办过。”男子思索了半晌,“我们一直在等待晋国发生异变,十年前定下的方针,至今都没变过。如果不是遇到严重的危机,‘天梁’是不会提前召开‘六耀’的。有趣……真的有趣。”
男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这五年来,我都快无聊死了。如果真有什么新鲜的事,我高兴都来不及。新定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七月初一,地点还是老地方。”
“真是有趣。”
那名男子微微笑道,他的笑容在烟雾缭绕的背后,显得分外诡异。
七月来临的时候,在天地间某处的一间屋子里,聚齐了六个人。这六个人都蒙着面,身形各异,声音也各不相同。六个人走进这个屋子里按照一种奇特的方位坐定。其中一个人嬉笑道:“我们每次都要搞得这么奇怪吗?”
“既然我们建立了这个组织,就要有规法。你看墨家,规法比我们严格多了。”另一个声音道。
“‘七杀’,你一个学儒的缺以墨家为榜样,当心欺师灭祖啊。”第一个说话的那人继续嬉笑道。
“‘天相’,你最好小心点,我或许还要当你的盟友呢,现在就这样得罪人,我看你日后在组织里怎么过。你以为我们每个人都跟‘天机’那样,对你宽容大度?”被称为“七杀”的人回应道。
“十年来我都是这个脾气,我可不信你们没有习惯。”“天相”笑道。
“好了。”和七杀一样坐在最边上的另一人道,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这是十年来第五次‘六耀’,能再次看到大家,我很高兴。”
“天府,不要说得好像我们随时都会死一样。”“天相”插嘴笑道。
“你在秦国过得高枕无忧,当然体会不到我的难处。”坐在最边上的“天府”淡淡地道,“我们六人中,现在只有‘七杀’一个人还没入仕。除了‘天机’、‘天相’、‘天同’之外,剩下的三人都有自己的枷锁,我建立这个组织,是为了我们六人可以互相帮助,而不是为了斗嘴怄气。”
“可是‘天府’,我还是那个问题。我们三人为何要帮你们三个解开枷锁,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天相”却有点不依不饶,他的位置是从“天府”开始数的第五人,“我们三人自然可以尽情施展所长,在天地间追求自己的夙愿,如果分出心力去帮助你们三个,我怕这个天下不够我们分啊。”
“这十年来,每次开‘六耀’你要持这套说辞。”“天府”冷冷地道,“我只说一句,如果没有我们其余人的帮助,你能这么顺利地杀死庶长晁?”
“庶长晁是被那个李克射死的,跟我可没关系。”听到这话,“天相”似乎稍微退让了一下,摆手笑道。
“十年前,我先是遇到‘天梁’,然后才拥有能力帮助你们剩下的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大家都有强烈的夙愿,也正是这种夙愿让我们碰在一起,十年过去,我们的谋划已经小有所成,你们三人却想着尽快脱离组织,谋取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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