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
……
青木宗一行来到地图标示的铁甲兽范围,并没有找到他们想捕猎的猎物,凌真运用他的特长,发现这个区域大多数仙兽离开不久,基本上确定就在他们追杀金眼蛛牧羊人时,铁甲兽方才匆匆逃离,从足迹分析,方向正是东面参天峰。
他们接连围绕相较安全的范围找了好几天,结果全都一样,每个区域的仙兽和牧羊人没了踪影,甚至更前行到较危险区,还是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可追杀猎物。
于是带队的宗主亲传当即决定,大家分头寻找各自机缘,但不许单独进入危险区域,相互间随时用传符书联络。
柳凝霜谨慎,径直向南,去往风险较低的区域。
陆离此时不知去了哪儿?
谁也不关心,有他在,即使捞到好处,大头也轮不到自己,不如冒点险,自行寻觅机缘,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容易获取的宝贝。
到了这种地方,谁都不想入宝山空手而归。
寻找了六七天时光,还是一无所获。
柳凝霜此时多宝袋中只有一百多只金眼蛛丝囊,别无收获,带来的补益精血丹药倒是消耗不少。
好在此地灵气充沛,用不着耗费灵晶。
就在她坐在树干横枝上,盘腿运转周天,恢复精气之际,耳畔忽然听到低沉的呜呜咆哮。
仙兽!
没等她用灵识查探,狂风挟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至。
“太强大了。”
柳凝霜迅速遁移,利用木遁,移形换影出现在另一棵树上。
一头似虎非虎,四根尖牙上下交错分布,全身布满鳞片的四足兽,弓背,蹬腿,咆哮怒视,磨盘大的脚掌上五爪如钩,电丝缭绕。
“雷啸!”
宗门分发册子上,明确记载过这种异兽,筑基大圆满气象,残暴凶狠,领地意识极强,一旦有人入侵地盘,将毫不犹豫撕碎入侵者。
雷啸后腿一蹬,如投入虚空,转瞬消失。
下一刻,异兽出现在柳凝霜身后,利爪如同十柄弯刀直插她后心。
“好快!”柳凝霜足尖一拧,身子侧旋,挥刀便砍。
无数枝蔓迎风而长,细嫩柔弱的纤纤的枝尖,直刺异兽四肢躯干。
她不指望这些藤蔓能够伤及全身披甲的异兽,只要能缓滞片刻,便能借木遁术靠近本宗同伴,期望多人协力,将这头价值无可估量的雷啸斩杀。
当啷一声,狭刀劈中异兽前足,火星迸溅。
鳞甲覆盖的前肢上砍出一道不足半寸的浅痕,竟连鳞甲都未砍穿,更未能阻挡对方前掌横扫。
瞬移已经来不及,柳凝霜身子一沉,脚下横枝咔嚓断开,身体急坠。
她还是慢了一点,迅猛横扫,带出的罡风带到了肩膀,刺啦一声,法袍撕裂,身体翻转,横拍向地面。
此时,提前捏出的瞬移咒发动,整个人凭空消失。
身形再现时,已在三十丈外,头也不回,夺路狂奔。
数十道小指粗电光洒落,柳凝霜被迫做出防御,脚下一慢,雷啸再次出现眼前,横身甩尾,长长的尾巴好似一根镶满刀片的铁棍,扫中她的大腿,整个人被打得飞了起来,左腿疼痛难当,湿漉漉的,变得麻木且沉重。
雷啸并未停止攻击,相反,鲜血的味道令它更加亢奋。
柳凝霜一口气祭出四件法宝,一股脑砸向对方,双手不断变化手势,一连掐出好几个术诀,配合法宝威力,阻挡异兽一波又一波疯扑。
终究在异兽地盘上,境界差异更难弥补。
一次次轰然撞击下,一件法宝脆生生崩裂,散作五彩流光。
柳凝霜几乎绝望,趁雷啸被法宝阻挡,她三次祭出传信符,三次没飞出多远,她便感觉到传信符泥牛潜水,再没半点气丝牵连。
很显然,附近被阵法笼罩,传信符根本飞不出去。
传不了信,意味着无人援助。
面对雷啸,即使祭出多宝袋中所有法宝,恐怕也只能苟延片刻,起不了任何逆转性改变。
更何况,雷啸毫无灵智,如何可能布置阵法!
明显有人在故意阻挡她与同门联系。
这个人是谁,此时已经不太重要,再过片刻,雷啸便能撞碎所有的法宝,突近她身边。
她还是坚持驾驭着法宝防御雷啸一次比一次猛烈撞击,拖起一条伤腿,向同伴的方向艰难移动。
这时她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长着和师兄一样的脸,性格却迥然不同的人。
如果他在,会帮我吗?
柳凝霜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那个人很可能是仇人,此时却抑制不住地想他。
“该死的陆离!”
她脸上挂着泪,笑着骂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骂。
泪水打湿了脸,也模糊了双眼。
她闭上眼,缓慢向前挪动。
灵识中,感觉到背后疯狂的撞击,一次次令她识海震荡,四件法宝已崩碎了三件;耳边全是雷啸凶狠的低吼……
就在这时,她一头撞上了一个坚实充满弹性的物体,鼻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吃过烤肉后,衣服上残留的烟熏味,重要的是,烟熏味下,那股熟悉的气息。
一条温暖的手臂将她揽住,于是她睁开眼,发现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揽在怀中,而这个男人,她在秘境入口刚刚见过。
林默。
那个可能杀死江师兄,化身为他,与她相处近一年的男子。
然后她见到了剑光。
……
参天的树木下,阳光稀疏。
空气潮湿而闷热,柳凝霜满头大汗,背心也被汗水浸湿。
修行者一旦进入筑基,整个人排浊纳清,身体逐渐袪污无垢,再热的天气,基本不会流汗。
可今天,柳凝霜不但在流汗,肚子还咕咕鸣响。
她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林默就在身边,正帮她治疗大腿上的伤。
此时她的左腿完全裸露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前,裤腿给完全撕了下来,全是血污,刚敷满碾碎用酒调和的生肌丹药,正用一块巾帕以酒蘸湿,擦拭着大腿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渍。
柳凝霜想拒绝,却张不开嘴,想推开他,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她的脸很烫,红得像煮熟的虾壳。
“这丹药不错,小时候我经常炼体,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全靠它生肌养血,习惯在身边备点……”
林默一连清洗,还一边小声说着话,像个爱唠叨的小男人。
柳凝霜根本没听进去,打鼓般的心跳声,让她听不到别的声音,紧张得皮肤紧绷,拳头紧攥,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的手很轻,很稳。
从容而轻柔。
说明他心中没有半点杂念。
柳凝霜突然很失望,甚至有点沮丧。
此时她情绪复杂到了极点,各种各样的思绪糅杂在一起,让她方寸大乱。
林默用一条刚撕下来的布条为她包扎好,扯过袍服盖住她裸露的腿。
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的脸,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没事了,你现在应该乘飞行法器去找你的同门,让他们帮你护道几天,这样你就能恢复如初。”
柳凝霜也凝望着他,嘴一扁,眼泪一下就滚出了眼眶。
林默突然手足无措。
“你究竟是江柏弥还是林默?”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默赧颜。
犹豫良久,才小声说道:“江柏弥不是我杀的,他死于下界天劫。”
柳凝霜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是贪图西乾张家许给的重利,去下界杀你,即使他真的死你手上,青木宗也不会因此怪你,后土宗这个时候将消息传给宗门,无非想挑唆两宗关系罢了。”
林默正色道:“即使如此,我说的也是实话。”
手腕一翻,掌心多出了一条三尺长银色小槊,“这条槊便是张家许给江柏弥的神木槊,前些日子,我去张家取了回来,现在转交给你,应该对你的修行有很大帮助。”
柳凝霜摇摇头,“太贵重,它已经是你的战利品,应当属于你。”
林默笑了笑,“我修的是剑道,这种东西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阻碍修行,你拿去炼化本命物正好适合。”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塞进手心里,姑娘的手很滑很烫。
林默起身,退出几步,好像生怕她把东西还回来。
“记得你有飞行法器,现在你应该去找宗门同伴,让他们帮你护道两三天,伤势应该就能痊愈。”
柳凝霜睁着那双又圆又大的明眸,咬着牙,“你准备把我扔下一走了之。”
女人呐!
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刚刚还羞答答的,欲言又止,一转眼,马上变了张脸,像踩了尾巴的母猫。
林默讪讪。
“离开这里前,我会来见你,到时送你一样东西,呃,还有——千万别从空中路过东面那片密林,里面有成群的黑鸦,虽说单个容易对付,成千上万的朝你飞过来,哪怕筑基大圆满也对付不了。”
他指了指远处,地上横陈着雷啸尸体和另一具穿着黑色法袍的尸体。
“那个人似乎是水龙宗弟子,设阵将这头异兽困在了此处,我杀了他,尸体你看着办,留在这儿也行,反正用不了多久,也会有别的野兽过来吃掉。那头异兽也留给你,我还有事忙,就不再多留。”
说着话,他倒退连走七八步,身形骤然消失。
“林默——,你这个……”
柳凝霜握紧手中的神木槊,眼泪又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