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剧情。商人地位低,良人都能欺负,眼下在婺州城,他们头上三座山。
第一是不良人,巧立名目,勒索商贩,犹如家常便饭;第二是市吏,司仓参军手下,靠吸血生活。婺州是中州,没市令和市丞,集市由仓衙代管。
第三就是地痞无赖,不良人和市吏,多少要点脸,每月收一次。痞子们没脸没皮,又贪得无厌,每个团伙儿都来,单个团伙不同人,也会多次过来。
三座大山压顶,商业想发展,痴人说梦。前几天曾上书,请郑参军批准,全城扫黑打恶。然而七天过去,帖子石沉大海,半点回应没有。老郑是司法参军,不良卫的顶头上司,他不批准,开展不了。
感觉手腕被掐,九娘气呼呼,指甲陷肉里,又听不满斥责:你这人没良心啊,店家被欺负哭,你还幸灾乐祸?赶紧去阻止,你是不良帅,应该管这些。
武康微微摇头,小声解释着:“不归不良卫管,归仓衙市吏管,孙参军的业务范围。九娘你要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强出头,捞过界,官场第一大忌。”
九娘性子急,拉着他就走,要去找孙参军。武康头大,赶紧劝说:“名不正言不顺,就咱们两个,指挥不动孙参军。你也知道,能指挥六曹参军的,只有录事参军,和婺州刺史。”
为防她找崔义玄,赶紧再泼冷水:“也别找崔公,这是婺州政务,你不好参与的,搞不好会挨骂。当然了,关于女人参政,我是不反对的,别再瞪我啦。”
店铺争执升级,痞子不耐烦,抱匹绢就走。夫妻俩阻拦,求爷爷告奶奶。痞子更上火,抬脚踹倒妇人,妇人捂腹呻吟。再扬起巴掌,抽店老板的脑袋。店老板顾不上疼,扑通跪下哀求,抱大腿声泪俱下。
武康脚指生疼,低头看了眼,绣花鞋踩左脚,狠狠的磨着。这妹子太暴力,被老崔惯坏了,抬手就打人啊。可这事真不能管,名不正言不顺,必须装聋作哑。
妹子彻底暴走,迈步往前走,是要亲自出头。武康赶紧拦住,轻轻扣手腕,苦口婆心劝:“小姑奶奶,别闹成不,你想干什么?过去大喝一声,我大人是崔刺史,你把布给他,给老娘赶紧滚...真这样想啊?”
武康哭笑不得,继续讲道理:“你把崔公搬出来,肯定有负面影响,就算完美解决,也会有下次。你能保布庄一次,却报不了一辈子,根本无济于事。”
崔九娘听进去了,转动小鹿眼,片刻后说:“我不狐假虎威,不搬出阿爷,让掌柜去告状。阿爷是婺州青天,肯定秉公处理,狠狠教训地痞。”
武康呵呵乐,继续泼冷水:“掌柜不会听,商人地位低,宁愿破财,与不告状。退一步讲,崔公完美断案,也是治标不治本。地痞拉帮结派,这个关大牢,那个跳出来。”
见她不屑,便举例说明:“如果痞子团伙,堵在布庄门外,阻碍客人进店。如此不触犯唐律,就能让布庄关门,所以告状没用,商人不敢得罪痞子。”
九娘哑口无言,柳眉拧出疙瘩。冲突有了变化,店老板认怂,拿出五十文钱。痞子丢下布,笑嘻嘻接钱,在手里掂掂,冲围观者呵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乃翁滚蛋。”
群众纷纷转身,敢怒不敢言,痞子转身离开。九娘直跺脚,冲武康耍脾气:“我不管,你必须解决,否则我就告状。我告诉阿耶,说你欺负我,还偷偷抱我。”
武康都懵了,我是想抱你,还没付诸行动。感觉很无奈,拿出绿竹口哨,刺耳噪音响起。声音太过嘹亮,吸引所有目光,包括那个痞子。痞子见到不良人,直接楞在原地,根本不敢逃跑。
手指痞子,淡淡说道:“对面的瓜怂,给乃翁滚过来,不要左顾右盼,说的就是你。乖乖听指挥,站原地不许动,慢慢举双手,抱住你的头,然后蹲地上。”
痞子吓的哆嗦,赶紧照做,乖的像孙子。痞子是小打小闹,在不良人面前,狗屁都不是。他们最怕的,也是不良人,进了不良卫,不死也得脱成皮。
武康带九娘过去,拔出腰间横刀,亮出狗牌儿,淡淡说道:“我是婺州不良帅,如果想活命,就听我指挥。左手不要动,右手伸进口袋,拿出所有钱,放在右脚边。”
有热闹可看,吃瓜群众聚拢,离的远远的。旁边巷子里,跑出俩不良人,是姜二牛和文若。二人见过大佬,看眼前场景,登时心知肚明。
文若见到痞子,嘿嘿乐出声:“这不李六嘛,昨天刚挨打,今天又作妖。还敢得罪武帅,胆儿肥了你。二牛兄弟,啥也别说了,给他长记性。”
二牛飞起右脚,踹李六后背,直接踹趴在地。文若取腰间麻绳,将他五花大绑,两把铁尺扬起,噼里啪啦猛揍。杀猪般嚎叫,李六大声求饶,眼泪鼻涕染地。
觉着差不多了,两人收起铁尺,架李六起来,猛蹬双腿弯儿。李六扑通跪倒,二牛拽出横刀,架他脖子上。周浩扯头发,使劲往后拽,强迫他仰脸。
执法很暴力,武康悠悠近前,居高临下打量,呵呵冷笑两声。痞子牙关打架,结巴着求饶:“武帅饶命啊,奴没得罪您,无缘无故的,为何打我啊?”
武康缓缓弯腰,几乎贴他脸上,压低声音说:“你想要理由,本帅找一个。诶,找到啦,看你不顺眼,想找你晦气。你说这个理由,够不够啊?”
痞子脸白如纸,头发又被猛拽,疼的龇牙咧嘴。武康嗤笑,捡地上铜钱。平伸左掌,码成三柱,不多不少,五十大钱。移到痞子眼前,阴阳怪气儿说:“这些钱?”
“您的,是大帅掉的。”
武康又乐了,移动左手,移到身侧。感触柔软小手,铜钱重量消失,九娘眉开眼笑,捧着钱跑向布庄,塞到妇人手中。妇人泪如泉涌,不断作揖道谢。
武康今日所为,也是在作秀。向商户释放信号,武康能保护你们,挂靠我名下吧。所谓的挂靠,古代非常流行。商人想安稳营生,不受地痞无赖勒索,会找官员做靠山。每年孝敬铜钱,其实说白了,就是交保护费。
婺州的挂靠,都在二代名下,那些货很穷也很黑。商人苦心经营,大半营利上缴,渐渐不再挂靠。武康寻思着,和二代们商量下,让出一两成制冰利益,换取商人挂靠。
等崔九娘回来,本欲放走李六,脑中闪出主意。公厕、垃圾桶计划,正紧锣密鼓进行,预计二十天左右,会全部完工。需要环境协管员,治理乱丢垃圾,随地大小便等。
因为要罚铜,为害一方的地痞,就是最好的协管员,干脆收编了。想到这里,眉开眼笑,看着李六,淡淡说道:“带着本帅,见你的头目,有买卖关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