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安排才是最好,你有了归宿,师父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游历了。”
“师父?”
沈鹿小心甚微道:“您要扔下阿瑶吗?”
她说完,墙外好久才有人说话。
“阿瑶,不是师父不要你了,而是师父为了你好。”
男子道:“你要听程老夫人的话,我知道,秋白少爷会对你很好的。”
“可是……”
沈鹿迟疑。
“没什么可是的,阿瑶。”
男子道:“你听师父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过安稳日子,如今你终于有了着落,师父这颗心,也总算能落了下来,你不知道,让你和我做贼,我心里有多愧疚吗。”略微哽咽,“阿瑶,照顾好自己,师父得赶紧离开锡平了,蒋小王爷的人说,只为我把守关卡到子时。”
沈鹿咬牙,她不舍得师父,却也离不开程岚了。
“……师父。”
片刻,她低低道。
而墙外,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沈鹿裹紧了衣服,无声的往蘅芜院的方向走去,她眼中噙泪,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的讨生活,也不用像过街老鼠一样,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师父了。
脚步沉重,直至有些走不动,沈鹿才缓缓的蹲下,抽噎出声。
就像师父曾经说的。
她,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
很快,在蒋小王爷去刺史府做客的第二天,葛使君就将沈鹿师徒两人的名字从海捕文书上剔了出来,而挨不过蒋小王爷哀求的程老夫人只得做主,让程岐陪蒋小王爷去看戏,只当看不到程衍暗中越攥越紧的拳头。
又三日,黄金园。
台上的霸王虞姬唱的撕心裂肺,程岐也只觉得自己耳朵也快撕裂了,这种近距离观看节目的日常,还不太适合她。
“我说。”
程岐吃了口点心,问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葛使君的。”
“这叫山人自有妙计。”
蒋小王爷转过头,挤眉弄眼的说道。
程岐瞧着,翻了个白眼儿,索性不再问了。
蒋小王爷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心说你不继续问下去,我怎么说啊,不快的咂了砸嘴,干脆不问自答的说道:“这青玉猪雕是皇上赏给各州刺史的,是最为金贵的,葛使君下海捕文书,这样大肆搜查的动静,迟早有一天会惊扰天听,到时候被皇上知道,万一那人龙怒一下,责怪他一个失察不敬之罪,就算不摘了他的乌纱帽,也够他好好的喝一壶的了。”自顾自的笑了笑,“本以为葛使君是个多么有种的,没想到被我这么一说,立刻就撤了海捕文书,反正现在猪雕也由沈鹿的师父还回来了,一切回归原样,此事已平。”
“那猪雕……”程岐狐疑的问道,“真有那么重要?”
“我哪儿知道。”
蒋小王爷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我全是胡诌的,葛使君还真信了。”
程岐有些无语。
…
听完戏后,蒋小王爷不放程岐,又带着她满梁城的去玩儿,丝毫不介意周围人那看向他的‘诱拐有妇之夫’的鄙夷眼神。
可话说回来,穿越来也快两年了,因为那些糟心烂肺的事儿,程岐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里,今天虽然累得双腿打颤,却丝毫不觉得辛苦。
将至戌时,两人才乘着马车到了那王爷府前,下了车去,蒋小王爷瞧着额头上略有薄汗的程岐,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程岐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扭捏,遂啧嘴道:“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山庄了。”
“对对对。”
蒋小王爷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大脸,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我也就不多留你了,要不然宗玉那家伙,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好,我回去……”
‘嘎吱’
程岐的话没说完,王爷府的左角门却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灰色裙袍的女子,头上还戴着帷帽,除去绣鞋,根本认不出是谁。
“这?”
程岐不解的看着那女子。
而那女子瞧见程岐,又看了一眼蒋小王爷,也不做任何举动,只默默无言的往右边走去,上了不远处的一辆小马车。
当那女子掠过程岐面前时,那人微愣了愣。
“她是……”
蒋小王爷瞥了一眼那灰衣女子,脸上没有方才调侃般的笑意,浑然冷凝,气态也有些严肃,说道:“我姐姐的一个闺中好友。”
说罢,和程岐点头道别,进去了王府。
而程岐在原地站了站,脸上的狐疑还未消退,因为方才那女子飘飘然路过她神气呐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却猛然忘记是谁的香味。
思忖半天,她有些莫名道:“宠姐?”
“程岐。”
身后忽然传来程衍的声音。
程岐浑身一激灵,然后讪笑着转身看过去,嘻嘻道:“我在。”
程衍站在天幕之下,映着那皎洁的月光,浑身像是玉雕一样在发光,乌黑的发丝飘摇在清风里,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微微眯眸,命令道:“这一整天,你和蒋云雀那个混蛋去哪儿疯了?”
程岐觉得事情不妙,本来要走过去,变成了步步后退。
“没去哪儿,这不是要回家了吗。”
程岐说完,直接转身想要上蒋小王爷留下的马车,可背后忽的迎风,她的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手臂,紧接着大头一翻,整个人被程衍扛在了肩上。
“我擦?”
程岐大头朝下,却又拿程衍无可奈何,只是小声道:“程……程衍,你慢点儿走……慢点儿走……我中午吃多了……”
“敢吐我身上,今晚就办正事。”
“不敢不敢不敢。”
两人进了程衍来的马车,缓缓离开。
从始至终,王爷府门前的家厮都在震惊。
这两人。
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
“老夫人,茶来了。”
蘅芜院的卧房里,程老夫人正坐在妆台前由红参鬓发,沈鹿端着刚沏好的茶缓缓的走进来,说道:“按您的吩咐,七分烫,现在晾的正好。”
程老夫人应声,然后叫红参出去。
沈鹿将茶壶放在案上,又细心的斟好,准备出去。
“你等等。”
程老夫人叫住她,然后起身过去一旁的架子前,从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东西来交给沈鹿:“你看看这个。”
沈鹿接过,是一个虽然破旧却十分干净的小包裹,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眼圈瞬间就红了,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小袄,和一个掉漆严重的拨浪鼓。
“这是你师父临走前交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程老夫人重新坐下,感慨道:“你师父说了,他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这两样东西,如今你长大了,也要成家了,就全都还给你了。”
沈鹿的眼泪悄然落下,打湿那小袄,哽咽道:“多谢老夫人。”
程老夫人瞧着她,又淡淡道:“你师父还说了,他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求什么回报,倒是因着让你和他一起做贼,成日东躲西藏的,心里不痛快,如今你进了我们国公府,衣食无缺了,他也就死生无憾了。”
沈鹿咬唇,双肩微颤。
“好了。”
程老夫人说罢,又从那镜子下面取出一叠纸来,话意微深的交给沈鹿:“这个你切记,一定要收好了,若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沈鹿接过,打开来一看,是自己的户籍。
锡平良民。
这四个字闯进视线,沈鹿又一瞬间的呼吸凝滞。
“孟姨娘已经都办好了,你的卖身契和罪案都已经销了。”程老夫人道,“从此以后,你就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也可以挺直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沈鹿攥着那户籍的手不住的抖着,忍不住噗通的跪了下来,泪如雨下,似是在宣泄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漂泊的人,终于落地生根。
“多……多谢老夫人。”
沈鹿泣不成声。
程老夫人瞧着,脸上的淡漠缓缓褪去,换上少见的慈爱来,伸手搂过沈鹿的小脑瓜儿,让她趴在自己的膝前,感叹道:“好了,不哭了,就算曾经受过再多的委屈和苦楚,现在不也是苦尽甘来,不也是过上正经日子了吗。”
沈鹿轻点头。
“既如此,日子我已经定好了。”
程老夫人淡笑道。
沈鹿迷茫的抬头,睫毛被泪水浸湿,瞳孔也是水盈盈的:“什么日子?”
“傻孩子。”
程老夫人道:“当然是你过门给秋白的日子,只是你非权贵后生,只能许个比妾高点儿的平妻,也不能大操大办。”
“不,我已经很知足了。”
沈鹿又露出那副灿烂的笑,眼里揉碎的星河熠熠生辉:“我知道秋白不会再娶别的妻子,我能够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程老夫人欣慰的点头,又说道:“我许给你这些,你日后成了长房的人,可要好好帮衬沙漠和宗玉他们,听到没有。”
沈鹿重重答应:“记住了。”
因为一些有点儿复杂的原因,为了不影响剧情衔接,沈鹿过门前的这条线我简化了,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