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名垂千史与遗臭万年

。怪物死了。它们消逝的生命能量不能浪费，用生之塔将其吸收并转化成生之原力，赛普洛斯和伊莎贝拉才能获得新生；三是进一步融洽与钢铁兄弟会乃至其他合作单位的关系，双方合作之初难免会有猜忌和不信任，但只要同经生死，彼此之间用铁和血铸就的情谊将永不褪色。钢会派往异大陆的成员都是会中的精英和骨干，获得了他们的友谊，就获得了今后与钢会中坚力量的默契。

    剪径行动中唯一让老匡感到头疼的因素是缺乏领队。领队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他的谋略往往比自身的武力更为重要，需要有大局观且熟悉当地环境。对于一支由多方势力构成的队伍来说，领队还要有杰出的协调能力、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目前的探险队预定成员由钢铁兄弟会、冰霜巨人、暗夜精灵和地基组织四方势力组成，等到上路时说不定还会再增加其他势力的队员。要带好这么支队伍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老匡自认其他条件都不错，能当个合格的领队，唯有两点缺憾，一是自己对玛斯沃尔大陆不熟，如果在冒险中出现“骑狮鹫”之类的低级错误，损失恐怕就无法挽回了。再者，伊甸的事务又不允许自己全程参与行动，当自己不在的时候让谁来领队也是此次行动的一大难题。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人选，本着想不通就暂时放下的原则，老匡把领队问题先搁置到一边，开始准备第三件大事——送酋长的使节团上路。按照原定计划（详见《第258章 电锯嘴老匡》），深蓝号在骨血滩附近登陆送走银刃后，还要沿着玛斯沃尔大陆西海岸向北航行一段，因为酋长部落后裔位于阿姆斯壮平原，从陆路上走的话，不但路程万里迢迢，沿途还要翻越险峻的多瑙山脉，跨过奔腾汹涌的西多拉布江，又绕路又不好走；而且高山险滩都是怪物的聚居地，离开玛斯沃尔大陆千年的兽人骷髅们对地形和怪物分布都不熟，两眼一抹黑，走起来的难度恐怕和唐僧取经差不多。

    送酋长使节团上路，走海路无疑是捷径。现在深蓝号已毁，再要走海路就必须重新造船，不过这次无须建造跨洋航行的坚固船只，只要造一条能在近海高速航行的小船就可以了。伊甸牧场的造船工艺已经相当成熟，通过传送阵运送半成品去组装一条水翼艇花不了几天时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何况现在急着想走海路也走不成，别忘了骨血斑鱼群还在附近转悠呢，它们不消停，没有人敢下水。

    安排好船工，第四件事是去安排矿工。昨天陶宗旺第一时间分析了从骨血滩附近采集回来的砂石样本，得出的结论是就算用净土传送阵运玛斯沃尔大陆的沙子回来卖也不会亏本。匡财主终于实现了把屁股放到金山上的夙愿，他还哪里坐得住？而且近日伊甸牧场投资搞基建开销颇大，再不尽快开源的话，再过个把月资金链就有断裂的危险。

    挨个排算了一下人头，老匡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人手的缺乏。铁石基地的开矿主力是兽人骷髅。但混沌之力让他们不能离开伊甸牧场去自己的故乡采矿；噗噗们倒是可以去，但他们的力量又胜任不了矿工；冰霜巨人也不行，他们去开矿的话。首先要受到环境温度的限制，而且矿洞还要挖得比平常高一倍，成本高不说塌方的风险还大，老匡可不是没人性的山西煤老板，他也舍不得这群精英死于矿难。当下只能先零敲碎打，尽量抽调人手能采一点是一点，等到大批外来劳动力进入伊甸王国后再进行大规模的开采动作。

    劳动力奇缺是目前制约伊甸发展的限制条件。但老匡擅于把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条件，解决这一问题的各个具体方案他早已胸有成竹。大会开过之后老匡留下林娜和沃克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是商讨老匡提出的两个方案的细节。

    第一个方案是择日在哈维斯特大陆宣传伊甸独立王国发现了矿藏。以相对薪酬较高的矿工就业岗位吸引人类居民到伊甸牧场定居。毕竟现实世界史上的旧金山和牧场世界史上的矿石镇都是因为发现了矿藏而繁荣起来的，以史为鉴，此举可同时解决伊甸王国人口和开矿两方面的问题。而在吸引外来人口时，矿石镇的镇民无疑又是首选。一来他们大都有采矿的经验。二来迁居之事还可以与解决镇民诅咒的事情在一起联动，老匡早在和扎克商量的时候已经谋划好了。如果这个方案能够得以顺利实施，矿石镇镇民能够解除诅咒、安居乐业，伊甸王国也能名利双收，为进一步吸纳外来人口打下良好的信誉基础和经济基础。

    第二个方案是逐步遣送在伊甸工作了数月的几十位矮人和地精工匠回乡，为表彰他们对建设伊甸作出的贡献，每个回乡者都将获赠一箱价值数万元的伊甸王国出产的冰葡萄美酒，以及其他各式精美礼物和各种旅途必备品。此外，伊甸王国还安排了海上向北（酋长）、陆上向东（剪径）和陆上向东南（银刃）三条回乡路线。尽量为他们回乡的旅程提供安全保障。

    这些工匠是此前从驭海者大船上救出的奴隶（详见《第352章 断线风筝》），起初林娜刚听到老匡说要遣送他们回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些人的去留完全可以由伊甸决定，此时伊甸正缺劳动力，怎么反过来还要往外遣人？不过当听到老匡打算赠予回乡者美酒等礼物的时候，林娜便会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匡地主心中的打算。

    看到老匡和林娜相视而笑，沃克又郁闷了，这情形就和几天前研究达维狄城堡楼梯的情景一样，在场者都明白，就你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不郁闷才怪。好在老匡和林娜并不是有意卖关子，肥猫很快又从历史的角度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

    百年前老匡生活的国度实行一种不公平的二元户籍制，国民分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两类，农民受户口所限不允许离开原籍进入城市就业和居住。二元户籍制实施了几十年，导致了无数恶果——城市建设缺乏劳动力，农民收入和生活水平都要远远低于城市居民，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大，国民购买力下降，社会也变得不稳定。而此时哈玛大陆的格局就和老匡所说的这个情形差不多，风暴之洋和神罚之桥限制了两片大陆居民的自由往来，许多蛮族住民为了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冒险越洋，然后在异乡遭遇歧视和不公平待遇，最终成为了两片大陆战火的起因。

    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是人的本能，如果制度有悖人性，最终就会被时代摒弃。老匡那个时代的二元矛盾格局被打破的起因并不是国家更改了户籍制，而是自发涌向城市的农民工大潮，他们在促进了城市建设的同时又提高了农村的生活水平，在这种形势下，国家领导人才意识到了农民工的重要性，开始着手改善农民工待遇，为农民工讨薪，解决农民工居住、就业、子女就学等一系列的矛盾。

    与农民工类似，自古以来有无数蛮族偷渡过海，到异大陆追求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是在哈维斯特大陆却没有温总理那样的角色为他们讨公道。伊甸王国现在对于蛮族农民工来说可以算是一个特例。被劫掠来的奴隶工匠们在伊甸牧场过了几个月衣食无忧的日子，临别时再让他们将美酒礼物带回家乡，这一做法与农民在城市打工然后将收入寄回家如出一辙——在家乡种地的农民看到同乡的收入会眼红。会在同乡的带动下也踏上进城之路；而将美酒佳肴带回自己部落的地精和矮人工匠同样会吸引更多的蛮族居民到伊甸王国打工，老匡此时遣返四十个工匠，日后就能吸引四百、四千甚至四万名工匠回到伊甸，此乃兵家欲擒故纵之计在经济发展战略层面的运用。

    沃克听得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如果假以时日，给予蛮族住民公平待遇的伊甸王国最终将彻底消弭两个大陆之间的战争根源，若是千年前阿姆斯壮的兽人帝国也能秉承这一理念。最终也不会落个亡国的下场。

    老匡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实现这一宏伟目标要走的路实在是太远了。自己那个时代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之分仅仅存在了几十年，国家在化解城乡矛盾的时候就遭遇了无比巨大的阻力和困难。因为政策性的阻隔已经造成了心理上和观念上的阻隔，农民工就连坐个公共汽车身边的人都要像躲瘟疫一样远远躲开，被城市居民鄙视的他们想要融入城市生活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哈玛两片大陆的隔阂比当年的城乡差距还要悬殊，兽人巨魔之流一旦上了公共汽车。招致的将不是白眼。而是警察甚至军队的追捕——人类和蛮族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鄙视而成为仇恨了，更何况这种仇恨还延续了上千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纵使净土传送阵让这块千古寒冰有了松动的可能，但解决地域性阻隔易，解决观念性阻隔就难了，化解仇恨难，化解世仇更难，要让人类与蛮族最终达到和谐相处的大同局面。恐怕没有漫长的融合阶段是不可能的，可是此刻战火已燃。伊甸王国哪里又有那么多时间去实现这一理念呢？

    送走林娜和沃克，老匡又独坐在桌前思索下一步的发展战略。臭棋篓子尚要看出三步远，想要在史书上涂鸦，又岂能猫目寸光？对外开放伊甸王国，向外界宣称王国发现了金属矿，招纳蛮族住民到伊甸定居，这些都是加快发展的大招，也都是吉凶难测的险招。在世界和平的大形势下打开改革的车窗还要飞进来苍蝇呢，在一片纷乱的战火中打开伊甸国门，涌进来的肯定不仅仅是资金、技术和劳力，还有无尽的贪欲和战祸。矿石镇挖掘财富，结果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阿姆斯壮王国和人类社会进行接触，最终导致了亡国。这些前车之鉴清晰地摆在自己面前，现在的形势又是异常的错综复杂，玛斯沃尔、维多利亚、人类、蛮族、驭海者、平行者、政府军、地基组织、银刃部落、酋长后裔、暗夜精灵、钢铁兄弟会、三r会……无数势力在牧场世界竞相登场，如果自己看得不够深、不够远，没有一个冷静而清晰的头脑去处理好伊甸与这些势力之间的关系，那么伊甸对外开放最终获得的将不是快速的发展，而是快速的灭亡。

    一个错误的决策会影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越是身居高位，肩上的责任就越发沉重。即便处理好了伊甸王国的事物，下面还要应对圣战的灾难。千年前的墨平平息了两片大陆的战火，缔造了庞大的维和组织平行者行会，又通过加剧风暴之洋的风暴和构建神罚结界打造出了两片大陆彻底分隔的格局。在当时看来，他的一系列举措的确消弭了战祸，并为两片大陆的居民带来了千年的和平时光；但以现代的眼光去看，他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根除战祸，反而为两片大陆埋下了更深的祸根。名垂千史的人都有可能在万年后遗臭，自己这只想要涂鸦的猫，要何等的谨慎，才能避免越涂越黑的结局？

    老匡彻夜未眠，等到脑海中对今后的发展战略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耳边忽然传来鸡啼破晓之声，肥猫跳上窗台，愕然发现天边已经泛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