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紧张了,魏地天寒,军医药士也是要备着的,长途行进,兵士也会有损耗,二十万人,要怎么开销?
这些东西,叶子仪也是在屈公那里听过一些的,只是都是些理论经验,实际怎么操作,怎么布置,她真是没底,想帮徐陵也不知道从何帮起。
统计军需,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只恨当年在山上没好好跟屈公他老人家学一学,如今只能后悔自己当初太懒了。
戴上斗笠,慢慢地在木屋前踱着步,叶子仪半眯着眼,努力回想着从前屈公说过的话,那些关于两军交战需要在意的细节,这一想便有些想入了神,完全没有留意到木栅外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拂右隐在木栅外的草堆旁,眼神定定地落在叶子仪身上,直随着她走了十几个来回。
他眼中有疑惑,也有忧烦,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在眼底,仿似火焰在翻腾。
看着叶子仪那清瘦的身影边走着边叹息,拂右直是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有动弹,他扶着长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眼中的神情也是一再变幻,最终都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抚着长剑的手柄,拂右垂下头去,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猛地一转身,钻入旁边营帐的过道间,不多时便没了影踪……
徐陵的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就带着一队兵士回来了,百多个布衣皮甲的兵士站成了十行十列,这一小片广场上瞬时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叶子仪绕着这些兵士转了一圈儿,站在众人面前突然高声道。“蹲下!”
有三分之一的兵士照做了,而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蹲了下去,叶子仪估算了十秒的时间,见还有二三十人还不明所以地站着,遂道。“令行禁止,诸位借调到我这里,便当听从我的指令,刚才蹲下的,可以留下,还站在这里的,劳烦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吧。”
那二三十个兵士中很有几个不满的,当着徐陵的面不好发泄出来,狠瞪了叶子仪一眼纷纷退去了,那蹲在地上的人有几个神情有异的,叶子仪都一一指了出来,也打发了回去,转眼间,原本站了百十人的空地上,只留下了半数兵丁。
见到如此情形,站在叶子仪身后的徐陵忍不住走上前来,把叶子仪拉到一旁担忧地小声道。“阿叶,你不是要百人相助么?这一下只剩下一半人手,如何计数?”
“不妨事,兵士若不遵令,与榆木无异,我要的,是听从指令,按部就班的下属,不是无视训令,目中无人的军士,放心吧,不会误了兄长所托之事的。”叶子仪笑了笑,吩咐余下的兵士在栅内安扎帐篷,拉着徐陵道。“走,去看看你的仓库!”
徐陵倒不矫情,叶子仪说的也算用兵之道,他也明白,知道了她心里有底,也就不多问了,当下带着她就奔了营地内的那一排排盖着油布的木屋。
不得不说,徐陵是有些才干的,仓库里的布匹兵器,军粮军衣都有专门的仓库,摆放得也很是整齐,叶子仪一间一间的仓库看去,心中暗自记下了仓库的摆放和布局,大至也有了些计较。
看了一轮下来,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叶子仪也倦了,查看了一番那五十多人搭好的营帐,就要跟徐陵告辞。
徐陵哪里肯让她离去?拉着叶子仪便要留她过夜,叶子仪哪儿敢啊?几番推脱无果,两人便在这小广场上聊开了,正聊得起劲儿,就听栅门边有兵士的声音传来。
“公子!”
听到这一声‘公子’,叶子仪一喜,赶忙侧过头向着那木栅处看去,只见火把照亮处,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慢慢走近,却不是公子成。
在这营地中,能被称作公子的,除了公子成,就只剩下一个公子汤了,叶子仪赶忙理了理衣裳,对着那人就是一个深揖。
“徐陵见过公子。”徐陵当先上前一步,向着那人一礼,态度很是恭敬。
“听闻你去小梁将军那借了一百个兵勇,后来又打发了一半回去,怎么?库区这里少人手么?”公子汤微笑着虚扶起徐陵,打量了一旁还弯腰作揖的叶子仪一眼道。“这位,莫不就是今日与阿成同行的那位先生么?”
“是,在下叶长生,见过汤公子。”叶子仪没有和公子汤接触过,不敢怠慢,行礼时比平常更恭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