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拉塔恩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轮廓分明的腹肌如铠甲般坚硬,硕大的胸肌好似磐岩巨石,宽阔双肩堪比城墙,厚实的背肌如同城堡外那丘陵起伏的平原。
如果不是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一名十一岁的少年。
拉塔恩环视周围的环境,即使已经离开德国那么久了,但每次清醒过来都还是忍不住会做这个动作,以确认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那间不见天日的地牢。
宿舍内,但丁和源清隆的床铺已经空了,换下来的睡衣堆在床上,叛逆大剑也不知去向,只剩下科林还缩在被窝里,嘴巴含着大拇指。
见自己的两位同僚不知去向,拉塔恩不禁有些担心。但丁该不会没把自己昨天的劝诫听进去,依旧一门心思去找维吉尔复仇了吧?
想要搞明白这件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盘起双腿,手掌置于膝盖,掌心朝天。拉塔恩闭上眼睛,排除杂念,驱动自己体内的魔力。
不是为了把力量放大,而是将其约束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毕竟昨晚毫无保留地将魔力融入磁场之后,可是差点给脚下的大不列颠群岛做了个ct扫描呢。
“如柔水,似阴火。潺潺流转,倓倓蔓延。透石而穿碑,焚草而蚀林……”
默念自创的口诀,拉塔恩的心境通透似镜,一种与五感——形、声、闻、味、触——截然不同的感官,从眉心之中发散而出,一切物质存在都消去了形体,只剩下那无处不在却又喑然无声的磁场。
它是一道道线,是一层层波,从物质中发散,与其他磁场相交,互相扰动彼此的“场域”,在碰撞之中增长或削弱。
然后,拉塔恩的视野陡然一变。
在磁场视觉的基础上,叠加了一层汩汩流动的魔力,它从科林体内散发,从宿舍的墙壁之中散发,从城堡里的油画、雕塑,乃至于盔甲上散发,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场域”。
整座霍格沃茨城堡,都是一个由魔法构筑的整体,它的魔力波动与小巫师们身上那躁动不安的波动截然相反,虽然庞大浩荡,但安静沉着。
如此,就能与但丁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区别开来。
拉塔恩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晰“看见”了城堡外草坪上的两位同僚。两人正在交手切磋,互相之间都没有用出全力,更像是为了活动手脚的锻炼。
奇怪的是,但丁的魔力虽然底力十足,但散发出的波动却很弱,只比科林强了大约十倍左右,就像是水库被接上了一个家用水龙头,有力但使不出来。
参照维吉尔昨晚说过的话,拉塔恩合理推测这是因为但丁还没有觉醒恶魔血脉,所以才会有如此异常的魔力波动。
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则强烈地多,只是极其不稳定,最强的时候相当于五十多个科林,最弱的时候甚至还不如科林。
因为他体内那被蛇岐八家称为恶鬼的不稳定龙族血统?
拉塔恩平伸手臂,指尖射出明亮的深紫色电弧,结合了基础力学的魔力从衣帽架上的长袍里钩出日记本和铅笔,将但丁和源清隆的力量表现记录下来。
日记本内部散发出相当可观的魔力波动,这无疑证明了它是一件寄宿着巫师灵魂的器具。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作汤姆的人生前有什么成就,不过能制作出这么出色的灵魂载体,应该是一名非常出名的大巫师吧。
有时间得仔细查查,虽然叫汤姆的人很多,但能将魔法运用到这个程度的人,全世界都没有多少。
说起来,玛莲妮亚的魔力波动有多少个科林呢?
拉塔恩下意识向女生宿舍的方向看去,然后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科林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打雷了?”
“没有,我只是在惩罚自己。明明看了那么多书,居然还差点犯下偷窥异性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拉塔恩捂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虽然我不知道异性的身体有什么吸引力,但既然书上说了这种行为不道德,那我就不能去做。”
不过,该杀的人,还是要杀;该报的仇,还是要报。
这不是因为书上说了什么,而是自己真的想要去做。
书本只会告诉我,知识就是力量;但书本不会告诉我,力量才是一切。
拉塔恩起身穿上衣服,钻进盥洗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红肿的掌印已然消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拉开裤子拉链,瞄准了马桶中心。
科林刚刚躺回床上,就听见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听起来是一场突如其来并且非常持久的特大暴雨。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还说没打雷……”
拉塔恩擦着手走出盥洗室,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张印刷在羊皮纸上的课程表。
因为一年级新生刚刚入学,对城堡内那堪比迷宫的结构还不熟悉,所以除了星期三晚上11点——也就是今天——额外有一节天文课之外,其他上学日都只有两堂课。
(注:1992年的9月2号确实是星期三。)
至于多出来的时间,自然是为了让一年级学生们适应环境、探索城堡和完成作业用的。
拉塔恩看见课表上写着9点到9点半有一节草药课,需要去户外的温室,跟赫奇帕奇的一年级生们一起上。然后从11点15到11点45有一节魔咒课,由弗立维教授单独指导格兰芬多学生。
这听起来已经很松散了对吧?但更夸张的还在后面——午饭过后一直到晚上11点开始上天文课之前,格兰芬多一年级生都没有任何课程安排,拥有整整十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宿舍门外传来六年级学生们沉重疲惫的脚步,他们是霍格沃茨学院里最疲惫的一批人,去年刚刚经受过o.w.Ls考试(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折磨,今年又要为七年级的N.E.w.t考试(终极巫师考试)做备战。
那是关系他们毕业后在魔法界能申请到什么职位的最终测验,非常重要。所以哪怕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哪怕现在才五点钟出头,他们也必须要起床去温习愈发艰涩难懂的课本和知识。
也正是因为这样,拉塔恩才根本无法理解同为六年级学生的珀西,为什么要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牺牲读书的时间去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谈恋爱。
虽然那个女级长确实很漂亮,但知识明显更加可贵啊!
不理解地抓了抓浓密的红色长发,拉塔恩低下头继续看课程表,上面除了写着一年级学生的课程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
比如说早餐时间是8:00~10:00,早上没课的学生可以赖个床然后慢悠悠地去吃早饭。午餐是12:00~13:00。晚餐16:00~19:00,深夜有天文课的学生可以晚些时候再去填饱肚子,免得看星星看到一半就饿了。
城堡从晚上11点开始宵禁,除了上天文课的学生和值班巡逻的教授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在城堡里游荡。
拉塔恩笑了一声,他敢用格里戈维奇给他的全部财产做赌注,弗雷德和乔治这一对调皮双胞胎,肯定在城堡里夜游了至少几百次。
同时,这无疑也是穿越者们出来密谋的好时间。
这样一来,那些向自己宣誓忠诚的幽灵们,在夜间就有事情要做了。
拉塔恩把自己的行李箱清空出来,书本全部摆放在床头柜上,衣服收纳进宿舍衣柜里,拿起空箱子就向外门外走去。
该去拿昨晚预定的货了。
来到公共休息室,在散发温暖火光的大壁炉前,那些六年级学生们都好奇地看向提着行李箱的红发巨人,珀西放下书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拉塔恩,你被退学了?”
拉塔恩愣了一下,说:“没有,只是去拿点预定好的日用品。量比较大,拿箱子装起来比较方便。”
“那就好,那就好。”珀西长舒一口气,板起脸来叮嘱道,“你可不能再和别人打架了,要是留下污点,你就算成绩再好,也进不了魔法部了。”
英国魔法部会雇佣来自德国的混血巨人?我对此表示怀疑。拉塔恩在心里说。
珀西又说:“你也不想和海格一样吧?他整天醉醺醺的,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猎场看守。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看起来傻乎乎的。”
拉塔恩瞳孔紧缩,满头红发无风自动,如狮鬃般狂乱髭张,他缓步走向珀西,将其一点点笼罩在自身投射下的阴影里,散发着紫意的眼眸注视着级长显现出瑟缩之色的脸,低声道:“我想成为什么,不用你来教我。明白?”
看着红发巨人阴沉如水的可怖面孔,珀西面色微微发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明白……”
拉塔恩微微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明白!”珀西提高了声音,红发巨人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满头冷汗。周围的六年级学生们不安地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握住了魔杖。
“很好。”
拉塔恩轻轻拍了拍珀西的肩膀,把他压得跌坐进椅子里,转身向墙壁上通往外界的圆洞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抱歉打扰各位了。珀西级长,祝你能在言辞学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看着红发巨人推开胖夫人油画钻过墙洞,珀西后怕地对他的同学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他的同学叹了一口气,“就你这个情商,是怎么把拉文克劳最漂亮的女孩泡到手的。”
拉塔恩独自行走在昏黑的城堡里,昨夜所见的那些富丽堂皇皆随着火炬的熄灭,消失在黑纱般的阴影之中,惨白的天光透过哥特式窄窗,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锋利的光痕。
平添几分阴森恐怖。
口中吐出的热气迅速凝结成白雾,拉塔恩脑中反复回荡着珀西说的话,那轻蔑的言辞中充满了对混血巨人的鄙视,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中。
是你太敏感了。
拉塔恩这么对自己说。
他只是出于自身角度给予了一番善意的提醒,是你太敏感了。
他是金妮的哥哥,他是你的朋友,他是在关心你,是你太敏感了。
但是……但是……
难道朋友的话,就不会错吗?
难道以善意为幌子,就可以对我的血统横加指责吗?
难道我愿意成为混血巨人,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吗?
我不愿意!我根本不愿意!
拉塔恩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对他素未谋面的巨人父亲的恨意节节攀升,水涨船高。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会找到你!把我母亲这些年受过的磨难!千倍奉还到你身上!
“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道缓缓旋转过来的大理石楼梯。
是麦格教授。
她站在楼梯的顶端,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用来抵御清晨寒意的短斗篷,长方形镜片后的锐利眼睛在红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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