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沐总会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所以,他很没骨气地选择离开。
反正顾惜朝一会儿就能醒来,嗯,老子还是走为上计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唇边却不自主地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又蕴了几分淡淡的苦涩,几分浅浅的哀愁。
待他绝尘而去后没多久,顾惜朝便自昏迷中醒转,只是他一恢复意识便觉得脖子侧边传来一阵细微的酸麻感,他用手一触,竟然拔下两根银针来。
顾惜朝细细端详着那两根闪着妖异光彩的银针,两丸水银般的黑瞳竟无端地散发出诡谲而迷乱的气息。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银针应声而断却是戳破了他的皮肤。顾惜朝出神地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一点明红,冷然而无声地笑了。
李沐沿着无人的小道匆匆赶回自阮红袍在养伤的屋子,却发现了几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是雷卷、穆鸠平和戚少商。
他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三人,迟疑着不敢上前。
三人看到李沐的模样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讶,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敌意。阮红袍浅笑着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看,我说过他们长得很像吧?”说完,她又凝眸望向李沐,道:“李兄弟,我的伤好了一些,就到外面走走。没想到碰到了我的朋友,就把他们拉到你这里暂住一下。”
随便走走都可以碰到戚少商?这是什么鬼运气?说什么暂住,明明是来老子这里躲避追兵吧!
李沐虽然忍不住腹诽,却还是咬了咬嘴唇,挤出一道灿烂笑容,说道:“我虽然欢迎各位英雄,可我这屋子太小,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啊。”
性子急躁的穆鸠平看到李沐那张脸就心生火气,此刻见他推脱更是冷下一张脸,正待说话,忽听戚少商沉声说道:“这位兄弟说得有理。而且我们不宜在此地久留,还是休息一下就走吧。”
雷卷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瞳忽然望向李沐,目光陡然犀利起来。他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听说,顾惜朝曾经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长。他的一身才华武艺都是自兄长厉南星那边得到的。几年前他兄长失踪,顾惜朝还曾经四处寻找,顺带惹出不少风波。他玉面修罗的称号也是那时得到的。”
话语落地,李沐心里咯噔一声。穆鸠平和阮红袍皆是面露警惕之色,不过穆鸠平比较明显,连武器都已经握紧。
戚少商也想到某个蒙面人,一双明亮英气的大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李沐。
李沐心中疑惑雷卷为何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面上却是淡然微笑道:“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仅凭相貌又能证明什么?”
雷卷的目光如刀如剑般投过来,令人心惊胆战,他又缓缓道:“仅凭相貌的确不能证明什么。不过,阁下对这位红袍的姑娘说自己是樵夫,为何我在屋中找不到多少柴火,却找到很多稀有的药材?”
李沐继续死撑道:“柴火我都卖光了。那药材都是那个蒙面人交给我的。”
“若是这样也可以解释。”雷卷话锋一转,又说道:“那为何阁下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味呢?这种药草味,不是一时沾染药物便可以有的。”
糟糕,这次没有用掩盖住身上的气味,让嗅觉超级灵敏的雷卷闻出来了。
李沐见到穆鸠平越来越明显的杀意和戚少商怀疑的眼神,不禁嘴唇微颤,无奈地闭上眼,喟然叹道:“我的确不是樵夫。”
戚少商急切地问道:“难道你就是”
李沐目光悠远地望着隐隐约约的远山,怅然道:“我一直以采药为生,几年前去悬崖边上采药,不幸失足跌落。我断了几根肋骨,脸部也受到重创,根本不能见人。还好,我被路过的厉公子所救。”
“厉公子?”戚少商沉吟道,“就是厉南星吗?也就是那个带走我五位兄弟的人?”
“没错。”李沐似是想到什么,双眉微蹙,略带着几分惋惜地说道:“厉公子虽然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却不知道我原来的面容,就把我这张脸改成了别的样子。”
“改成别的样子也可以,为何是这张脸?”阮红袍柳眉微蹙道。
李沐沉吟道:“因为他自己的脸长满毒疮不能见人,所以为了留个念想,就把我的脸弄成这样吧。我是这么想的。”
“他是大夫,也治不好自己脸上的毒疮吗?”雷卷问道。
“那毒阴寒无比,很难医治。”李沐又凝眸望向戚少商,说道,“厉公子隐居在此,可不忘侠义。虽然顾惜朝是他弟弟,但他得闻戚大侠有难就立刻前去帮忙。几位寨主身上中毒很深,若不及早医治恐有性命之忧,所以他就把人先带走了。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配置箱子燕的成品解药。”
戚少商感激地笑道:“在下戚少商,厉公子真是我们山寨的大恩人。”说完,他又问道:“那五位寨主身在何处?”
李沐摇摇头,说道:“厉公子行踪飘渺,我根本不知道他把人藏在哪里。”
雷卷又沉声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沐歉然地笑笑,说道:“我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我怕你们知道这些后对会我不利。”雷卷冷冷地瞥他一眼,算是接受了这解释。
阮红袍沉思良久,此刻终于抬头,道:“我想到一个计策,也许可以帮我们渡过难关。”
穆鸠平兴高采烈地问道:“红袍姐,什么计策?”
她悠然浅笑道:“我们留下一点人把顾惜朝和他的人引到这个地方,然后让大当家往别处去。”
戚少商疑惑道:“你要怎么引?”
李沐望着似乎胸有成竹的阮红袍,心里涌出一阵熟悉的不祥感。
阮红袍凝眸望着李沐,消金断玉似的说道:“我们放出厉南星在这里的消息,引顾惜朝前来。然后,李沐,你来扮演厉南星。”
听到这话,李沐的嘴很破坏形象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