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身着冬常服的张二亮站的这个位置正对着教导队,而梁荆宜坐在第二排,他把台上的那个人看得是清清楚楚。
从二十三日被关到“小黑屋”,短短五天时间,看上去貌似没有瘦,只是眼神空洞暗淡无光,就像没有睡醒一样。
作检查是必须的,这是常规操作。
张二亮拿着稿子作检查的声音,和郑建平有得一拼,都是声如蚊蝇,经过周团长大声喝斥后,他的音量才略微提高了些,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
作完检查,稿子被旁边站着的纠察没收,他佝偻着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了。
处分决定是由周团长宣读的:“榴炮一连一班战士张二亮,在部队服役期间严重违纪,且行为恶劣、情节严重、影响极坏,经报集团军批准,给予张二亮开除军籍处理。”
顿了顿,他把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卸下他的肩章和领花。”
两个纠察左右开弓,扒下张二亮的肩章和领花。
在这个过程中,梁荆宜看到张二亮也有些许反抗,不过面对人高马大的纠察,他的反抗显然也是徒劳的。
如果说“悲伤”和“悲哀”两个词,给梁荆宜选择的话,他觉得选“悲伤”这个词,来表达自己当前的心情,是最恰当不过的。
张二亮走到这一步,有他自己的责任,也有连队管理上的问题,一个鸟兵在连队里,干部不敢管,战士不敢惹,这当的什么兵嘛?
这不是“兵王”,这是“兵癞子”,仗着自己有病的“兵癞子”。
梁荆宜亲眼看到在连长上课的时候,张二亮说口渴了,然后直接拿起连长的茶杯,就咕咕咕地开喝了。
还有一次看到他拿了一根竹杆,跑到二连门口敲人家树上的芒果,当二连的人喊他走的时候,这家伙二话不说抡起竹杆就打。
至于训练拉二胡,凑个人数,属于是基本操作。
在全连人的眼里,只要他不出事,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防来防去的,最终他还是出事了。
见纠察已将张二亮双手别在背后,周团长宣布:“将张二亮押下去,即刻交由地方公安机关劳动教养。”
外面的警报应声响起,这是准备立即执行了。
张二亮被押走,随着警报声渐渐远去,他的三年军旅生涯,提前三天划上了耻辱的句号。
如果不出这个事,几天后,他会胸戴大红花,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热情相拥,挥泪告别,然后在喧天的锣鼓声中,踏上返乡的列车。
而现在呢?
除了一无所有之外,等待他的还有地方法律的严惩。
据说他被押回去了,将马上投进看守所关六个月,呆在看守所可不比呆在团里的小黑屋舒服。能关到那里面的人,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也许在那些人面前就是个弟弟。
汪政委针对张二亮伤人违纪被开除军籍这件事,谈了自己的看法后,又对所有临近退伍的老兵们提出了希望。
他希望老兵们都能做到在位一分钟,干好六十秒,都能珍惜自己的羽毛,用实际行动给自己最后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