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灵收到消息,赶紧调集手下为数不多的骑兵并一曲步卒往城西去援。
一路上收拾败兵,来到西城下时,看到城下尸骸遍野,攻城器具尽数被推倒在地。
朱灵气得对负责西城攻势的军候戳指大骂道:“汝何其无能,竟至于此!?”
军候神情狼狈,身上还隐隐带血,跪伏在地委屈道:“麾下将士久攻城墙不下时,突然遭遇敌军骑卒冲阵,当时末将正带领人手在城下指挥攻城,轮换下来的士卒正在休息,因而警戒稍疲,仓促之间难以列阵抵挡,乃至于被一一击溃。罪在末将,恳请将军责罚。”
那军候也是当年随朱灵一起南下的冀州人,朱灵听他一番解释倒也合乎情理,便也不忍多加责罚,说道:“且将此罪寄下,日后一并处置,你可看清来将是何人否?”
“来将很是年轻,面白无须,扬‘讨逆’字样大旗,倒是并无名号。”
朱灵心道:“此等骑兵劫掠,我还当是昔日西凉儿手下隗冉,不料竟是旁人,颜立善手下兵多将广,端的难缠。”
他本就有了退意,此刻西门外又小小受挫,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也不小,便不待过了申时,立刻指挥着士卒撤下城头,收束队伍缓缓后撤。
城下曹军这么一撤,城头守卒顿时轻松了下来,朱灵的部属极是善战,这一天的攻城让守卒也伤亡不小,见敌人撤走自是欢声雷动。
受之前颜枚带着骑卒冲溃西城外的曹兵影响,城内也有两名军候建言左司马张斐出城追击逃敌,但都被张斐一一否拒。
张斐虽不擅长军争之时,但久经战阵眼力不浅,看得出朱灵这是犹有余裕,撤得相当从容,此刻出城搦战定然不会有多大成果,搞得不好还会被反打一遭。
他素来为人持重,又受了颜良关瞩只要守牢长垣便是大功,便严守四门,只缀出人去通知城外颜枚部,让他派遣骑卒通禀颜良此间战况。
其实不用张斐提醒,颜枚也已经正在做,他遣几名骑卒快马往冤句方向通报战况,亲自更带着余下部属遥遥缀着朱灵的人马撤退。
且说颜枚派出的骑卒刚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不过三十里路处就迎面遇到了大股骑兵,却正是颜良亲自带着人回来。
颜良在今日凌晨大破曹军两营后带兵返回冤句城中,正如同他先前所说,正是太阳初升之时。
城中早有伙夫做好了朝食,其中不乏城中大族献上的猪羊,颜良命尽数宰杀分予两战立功的士卒。
饱食之后便与士卒一同补眠,睡了半天到巳时才起。
待颜良醒来后,军中斥候报说夏侯渊与张绣部已然收拾残兵往西南渡过济水,退入济阳城去。
颜良心知二将遭逢大败,已然无力掣肘,便留下步卒在冤句城中,尽起两千骑匆匆往回赶,想要去会一会冀州旧人。
得知长垣坚守不失逐退朱灵,颜枚更带人冲溃曹军别部,颜良大喜过望,心道自家侄儿大有长进。
追逃这等事情颜良最是拿手,便折道往西南而去。
但临时往西南就没了官道,只有那些乡间小道还曲曲折折,颜良好不容易绕来绕去绕到官道上,日头已经快要沉落地下。
颜良往南疾驰一刻钟就遇到了颜枚的骑卒,再往前望去,果然就是朱灵的部众。
此处离开平丘城已然只有了十余里路,天色也渐渐晦暗下来。
颜良看了看辛苦赶了半天路的骑卒,又见敌军队列严整,虽在撤退途中,队末总有一部人马严加戒备,心知此时不宜浪战,不免大叫可惜。
虽然此刻不适合浪战,但颜良还是不肯错过和冀州旧人一晤的想法,便亲自引了五十骑,高高张起“讨逆将军颜”字样的大旗,往前而去。
在进入敌军一箭之地后,颜良命人大喊道:“颜良在此,故人可来一见?”
对面见只有五十骑靠近,本也不明就里,听了这边的喊声才反应过来。
当下曹军的队伍便稍稍放缓,过不多时,一员曹将来到后阵,正是那清河人朱灵。
朱灵为人把细,一看身后缀着的已经不止是几百骑,唯恐颜良诱骗自己前去,然后乘势掩杀过来,自己虽然未必有事,但本部人马势必要来援,到时候缠斗在一起可就胜负难料。
但朱灵面对冀州故人也不愿弱了己方的气势,喊道:“颜良可将骑从撤去,你我单骑相见可也。”
颜良原本倒也是存了几分诱敌出来的心思,但见朱灵如此小心,便只得作罢,上前几步答道:“若是你朱灵不放心,你我各将属下后撤百步,再见过不迟。”
“两军交锋,自当小心为上,汝先令人撤后便是。”
颜良依言命人后撤,朱灵见状也是照做,然后二人便缓缓策马向前。
当靠近到十步开外后,朱灵勒马示意道:“颜立善有何话便说罢。”
颜良心道这厮倒是小心,难不成怕我当面把他擒拿下来,便道:“朱文博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难道在兖州待久了,胆子都变小了么?”
“朱某倒是一如往日,倒是听说颜立善近来狡诡多端,不可不防。”
“哈哈哈!”颜良尬笑一番后道:“朱将军久离家乡,就无思乡之情么?见到我等故人前来,竟无一点半点欣喜之意乎“”
朱灵闻言黯然道:“老母、昆弟尽丧,故土已无家人,念无可念,徒呼奈何!”
“哎~~~!曩昔朱将军为了大将军在冀州立足,为公而忘私,乃至于至亲殒命,是冀州愧对朱兄了!”
朱灵显然不愿多提当年之事,摆手道:“陈年旧事,提之无益,颜将军此番寻我更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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