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西站。
王大狗下了车,再往前就要过了,这会到城里雇辆马车,赶个大半天的路就到家了。
“家?”站在车行门口的王大狗呆了呆,接着大嘴一咧,乐呵呵的挠了挠头嘟囔了句:“没错,可不就是到家了。”
“下王坡,这会就走?不去不去。”掌柜的看了看外面的天,都快天黑了,这会走到得深夜了。
山里可是有土匪的,那深更半夜的,万一闹出点人命,赚那点钱还不够他头疼的。
两枚银元抛起再落下,砸在一起发出的脆响,让老板眼里敞亮,“走,现在就走。”
找了个机灵的小伙子,又把最好的马车给牵出来,铺上棉垫子,给上面再搁两个蒲团,马车就上路了。
“客人,您这非得大半夜的赶路,不怕遇见山里的土匪啊?”赶车挺无聊,看王大狗面善,小伙子就随口问了句。
“没事,要是碰见土匪,你先跑就成。”王大狗把车帘撩起来挂在棚子上,东瞅瞅,西看看,看哪儿都觉得高兴。
当年,他走的也是这条路,跟着一群活不下去,家里没盼头的老少爷们,坐着驴车一起走的。
赶车的小伙子脸上一红,明显被王大狗拆穿心事。
不过跟命比起来,好不好意思都是次要的,看他人好,小伙子还是多嘱咐了句:“碰见土匪别反抗,要啥给啥,最多挨顿打就把人给放了,不过,你这身子太壮了。”
太壮了,就有可能被土匪头子看上,抓到山上做狗腿子。
说着话天就黑了,小伙子也不恼,摸着黑就往前走,竟然一点也没迷路。
听起来奇怪,其实这年月一点都不怪。
成年累月的在一个地方跑,跑上十几年,搁谁都能记住。
别说是路,就是路上多了几个坑那都印在脑子里了。
一路上心惊肉跳的路过几个有可能藏土匪的山头,运气挺好,没出什么茬子。
后半夜,远远的终于能看见下王坡,那颗半死不活的老槐树还杵在那。
光看它的话,就跟啥也没变一样。
“这村子现在没几口人了,当年也是个大庄,两百多口”小伙子抿了抿嘴,说不下去了。
王大狗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跳下马车就往老槐树走。
站在树下,摸了摸干涸褶皱的树皮。
没想哭,反倒特别想笑,发自内心泛甜的那种。
一路上辗转难安的心,平静了,踏实了。
在树下站了会,王大狗就往坡下走,老槐树是立在坡上,村子在坡底下,里面大多数姓王,所以才叫下王坡。
咯噔。
绕过老槐树正往前走,脚底下一闪差点给摔倒,王大狗又停了下来。
回头,蹲下。
用手摸摸了,巴掌大小的俩坑,前浅后深,就跟有人故意整出来的似得,“奇怪。”
挠挠头想不明白,王大狗继续往坡下走,马车就在后面跟着。
这大半夜的他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再说,还得把人家带回去呢!
当年两百多口的大庄子,现在就剩下十几口了。
赶车的小伙子说,全都是些老人,走不动,不想走,也不怕死了。
儿子,媳妇,有些还包括孙子,一家老小都没了。
走,走哪儿去?
算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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