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安在神殿中好一番唇枪舌战,既让人见识到了这神殿里众的面目,又达成了她的目的。
或者说是王轻候的目的。
先不管旁的,至少要让安归来在这治水患的事上拿到一定的话语权重——毕竟王轻候是个“好人”,怜着安归来是人间自古有情痴的那个情痴,不希望他因为一份无望的爱情将一生葬送在凤台城这座地狱里。
他“大发善心”地要将安归来送回原本的封地去。
但王轻候也发现了一个让他略有些不安的异状,不论长公主与于若愚如何说,那位越王后始终坐在一侧,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
神殿中人也好,朝中臣子也罢,王轻候都有办法应对,但是对着越王后,他总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因为越王后没有逻辑,不讲道理,无迹可寻之下便不知她会按何种方式出手,这样的人更难防范揣测。
他带着这样的担忧,双手交握躺在摇椅上,摇椅安在海棠树下,轻轻晃呀晃,满树的花贪他风流色,迫不及待地落下,逐他风采。
坐在高高树桠上的方觉浅两脚踢踢踏踏,足尖接花。
时光仿如静止,当请世上最妙的丹青手过来作画,将这难得的静好一刻描下。
“我昨天问过抉月,如果我拿到神殿地图,可以杀掉虚谷,有两成机会活着出来。”方觉浅拔着树枝上的花儿,像是说着最无足轻重的话。
摇椅摇呀摇,王轻候笑呀笑:“嗯。”
“所以什么时候动手。”方觉浅折花入手,在指尖轻轻掂着转动,声音中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得像池永不起涟漪的水。
王轻候眨开眼,望着坐在树上的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除掉虚谷?”
“你一直都在这样做,不是么?从孟书君的事情开始,你就在削弱虚谷在朝中的势力,就是为了让神殿与王宫切割开来,虚谷作为与朝庭联系最紧密的神使,肯定是你的第一个目标,现在他又碍着了南方救灾的事,你当然不会再让他存在下去。”
方觉浅轻言慢语,缓声道来。
“所以你要替我去了结他?”王轻候笑问。
“不,是你会让我去,换作以前你可能会徐徐图之,可是人命关天,南方水患只会越拖越严重,有太多人等着救命,你耽误不起,你会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除掉眼前障碍,我是最快的方式。”方觉浅说道。
摇椅停下来,王轻候交握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两成把握活着出来,就等于是没有活路,你不怕死在神殿?”
“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怕的事情,去体会一下临死之前的恐惧,也算是另一种情绪的体验。”方觉浅笑声道。
王轻候久不说话,人渣如他,每日想的都是算计别人,坑得一个是一个,坑得一窝当开百年老酒喝一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却顾及过旁人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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