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双指节分明的手递了笔过来,一个身长如玉的男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道:“看什么这么认真,我进来好一会儿,你竟然都不理。”
夏骓连眼睛都不抬,只拿过了自己的笔,一言不发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王鹭丘倚靠在他身畔,看了看他写的冬至:“这是古文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
夏骓这回终于没有不理人了,那双清冷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王鹭丘,让某人不得不收回了自己已经摸上他腰际的“爪子”。
“听阿崔说,最近你去一楼去得勤,却不到四馆来看看我……这才几步路都不愿意走,你也未免太绝情了。”某人小声地抱怨。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加哀怨:“听说今年致学堂有个孩子生得极好,你见过没有?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喜欢?”
面对某人的“明知故问”,夏骓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但他非常清楚,自己若是不回答,对方还不知道会再“胡言乱语”什么,于是答了一个“嗯”字。
也不知道是回答“见过没有”,还是回答“是不是讨人喜欢”。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王鹭丘满意,他有些吃味地用手指点了点案几:“听阿崔说,当时在偌大的御书楼里,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林彦弘,想来他出色得很,招人得很。”
“听说,听说……你听说的事情,倒是不少。”
“谁叫你如此关注于他,”王鹭丘说着说着又靠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这个人身上冷松的香气:“十三岁的案首……当年若是老师同意,你也可以……”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两人的恩师,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些,神色也庄重了些,身子立了起来,只是还贴在夏骓身上。
这一次夏骓没有推开他,只继续在纸上写着字,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
王鹭丘挑眉:“我的腿是你的吗,还得听你的话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大有证明腿是自己的,表达想去哪就去哪儿的意思。
夜里的御书楼显得格外寂静,只有桌上的烛光跳动着,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地上,看上去张牙舞爪的。
……
接下来的几天,林彦弘没再去拿那本《梁州经注》,而是取了一本关于策论的书,带着李景承坐在誊台,一边看一边抄写。
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明知道这样做是欲盖弥彰,却还是选择了不去看、不去想。
好在瞻河先生又恢复了从前那般,轻易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多天不见踪影,林彦弘这边也没有了压力,乐得清闲。
他想,也许瞻河先生只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别的地方、而应该专注学业罢了,应该并不是要查他。
于是这天,林彦弘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的“用功”,过了一会儿,却感觉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往常这里就挺安静的,但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确实有些特别。
林彦弘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瞻河先生又来了。
果然,还没等他停笔,一本书就被放到了案几上,林彦弘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狂跳不止。
——这好像是一本关于古文字的书!
林彦弘抬头看向夏骓,面露不解,而夏骓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刚刚拿书给林彦弘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谢谢先生。”林彦弘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瞻河先生要给他看这等“闲书”,但还是十分坦诚地道了谢。
“莫要忘形,舍本逐末。”夏骓虽然给了林彦弘本“闲书”,但不打算让他沉溺其中而荒废了正经学业,所以出言警醒。
林彦弘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看着瞻河先生远去的背影,闻着书上新墨和冷松的味道,林彦弘不得不想,这恐怕是瞻河先生专门为他抄录的一册书,并非原版。
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书就立刻走了,也不说说这卷书要什么时候还,该怎么还。
正因为是手抄的,林彦弘才更加惊讶,也更加珍惜起来——难道,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得瞻河先生喜欢?
不过,关于瞻河先生到底喜欢不喜欢他的问题,很快就被兴奋的林彦弘抛到脑后。
他现在得了“利器”,自然想尽快“学以致用”。
然而,虽然有着书卷中的对照,但这对他来说毕竟是个新东西,要熟悉起来甚至融会贯通,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事情。
又过了月余,期间还厚着脸皮问了瞻河先生好几次,林彦弘终于认识了一些古字。
他取了须弥芥子中木屋书架上的一本书,想看看能不能一字一字地翻译过来,却发现只能看懂最简单的几个字词。
“花……间……一……酒……无……亲,举…明月……三人……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萌萌竹攸、清清竹叶、君兮的地雷投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