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留宿在白正驿,一个官差邮役人困马乏时落脚休息的便宜之地,就能摆上满满一桌来自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佳肴美馐,其他朝廷机构该是如何的贪污腐败就可想而知了。
但我同时也想起了娘亲的告诫,于是径直援引道:“叶姑娘,事已至此,重要的不是口诛笔伐,而是要找到扭转邪风的法子。”
“那你找到了吗?”叶明夷凤目微张,眸无异色,似乎不过是随口一言。“这没有。”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到百岁城以来,便在沈府和拂香苑之间奔波,再加上设计抓捕玉龙探花,几乎占去了我所有的精力,没有余裕思考这些国家大事,虽然从叶明夷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心情。
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振作:“不过总能找到的!”冰山美人冷哼一声:“呵,真有这么一天,我便自荐枕席。”
“呃,叶姑娘,你不是发誓终生不嫁、奉道修真吗?”她已经发下宏愿,岂非变相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解决办法,这不就是明摆着嘲讽我此言为无稽之谈?
“柳公子又自以为是了。”叶明夷凤目生冷,竟似有些恨铁不成钢“自荐枕席又不是谈婚论嫁。”“”她分明是个冷漠女冠,说话却和沈婉君一般无迹可寻,真不是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算了。
只当是句戏言吧。注:小人剥庐,取自剥卦: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意思是:上九,硕大的果实不曾被摘取吃掉,君子若能摘食,则如同坐上大车,受到百姓拥戴。如果被小人摘食,则必然招致破家之灾。百岁祥瑞背后的隐情,实在过于沉重与不堪,让我心中一股烦闷,忽而瞥见了正在与娘亲手舞足蹈地交谈的沈婉君,我心念一动:“叶姑娘,此事你告诉过婉君吗?”叶明夷冷冷回答:“她从没问过。”
呃,这倒也符合她没心没肺的性子,除了母亲,恐怕没什么事能够触动她的心灵。我与叶明夷再无他话可说,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如果方才不是娘亲适时出言,恐怕一早就不欢而散了
只不过意外得知了叶家的悲惨遭遇之后,让我心绪如塞,早先若是不欢而散反倒好了,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默,我心思烦闷,因此并未察觉。而以她那“目中无人”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在这些意细枝末节。远远看来,娘亲与沈婉君相谈甚欢,但不久之后还是结束了,后者依依不舍却又蹦蹦跳跳地朝我二人跑来。
“二哥,和嫂子交流得咋样啊?”尚距我们十数步,沈家小妹就迫不及待地招手呼喊,我哭笑不得难以回答,叶明夷却是没有言语转身离去,只余下弱柳扶风般的背影。
“诶,叶姐姐,等等我呀”沈婉君焦急地呼唤,但叶明夷丝毫没有驻足停留之意,道袍飘飘,自顾自地走向苑外。“二哥,改日再让你跟叶姐姐好好亲近啊!”沈婉君见状,只能错身抛下一句话,提着裙子匆匆追出去了,我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她跑得快,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小妮子。“霄儿,来娘这边。”
娘亲正在堂阶上轻轻招手,清冷的仙音传入耳中,我却感到心安,比方才叶明夷甜糯却毫无生气的声音,让人舒服多了。
我走到娘亲跟前两三步远停下,乖乖唤了声娘亲。娘亲螓首轻点,问道:“霄儿,你心绪不宁,与‘长命女’谈了何事?”
“唉,娘亲,孩儿今日才知这百岁祥瑞看似光鲜,其实背后尚有隐情。”我长叹一口气,将叶明夷所言之事一一道来。
最后希冀地看着风姿无双的仙子问道:“娘亲,孩儿该怎么做?”娘亲淡淡一笑:“霄儿,现下你要做的事,就是‘无为’。”
“娘亲的意思是,让孩儿什么也不做吗?”虽说对娘亲清冷的性子早有领教,但我对这个回答还是略有失望。“‘无为’并非坐以待毙,而是‘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
娘亲螓首轻摇,解释道“霄儿,现下你对于天下大势了解得还不够多,应当多看、多听、多想,同时也要尽己所能,等你看清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就有机会找到那个方法。”
“娘亲,你说我能找到吗?”娘亲言之有理,现下我只能韬光养晦以寻道求法,待万事俱备才能一扫迷障,只是思及此处,却又有些心气不足了。
“不知。”出人意料的是,娘亲竟然缓缓摇头,带动青丝微颤。“啊,世上还有娘亲都不知道的事情吗?”自小到大,娘亲除了对我身负的无名功法一无所知,其余诸事从无不知从无不晓,哪怕是她自承不擅的剑道,也曾道出过四式基础因此,我猝闻否定之言,不由大惊失色。
甚至有些到了让人生歧的地步。娘亲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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