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个人的夜色

    “茉然小姐，这便是大公子的房间。你今晚就住这里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茉然点点头，独自踏进屋子，随手将门关好。却听得门外柳月痕的声音：

    “小姐，桌子上有火折子和蜡烛！”

    “嗯。知道了。我自己可以的……你也回去歇息吧！”

    她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引燃，点亮了屋内的几根红烛，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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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间很干净的屋子，里面虽然不是很华丽，却也清新雅致，样样俱全。桌椅家具的颜色，都是自然的木黄色，没有刷任何漆料。

    屋子里的所有幔帐都是浅蓝色的，这般浅蓝大片大片地萦绕在屋子的许多角落，编织成一个浅蓝的梦境。

    墙壁上挂着寥寥几幅素雅的字画卷轴，多以梅兰竹菊为题。这几幅字画的手笔，茉然很熟悉，其中一部分是出自七叔之手，另一部分则是苏明风自己所作。床头的小柜子上，摆着一把折扇。

    茉然靠在窗子上，呆呆地失神。这间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苏明风的气息。那抹浅蓝，那些字画，那把折扇，还有空气中四处弥漫的、清新如风的味道……

    窗子下有数个封着红纸的酒坛。茉然蹲下身，拎起一只，打开闻了闻。芬芳馥郁，竟是仙人醉。她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拿着那把折扇，起身走到屋子外。

    屋外雾气缭绕，花影扶疏，朦胧一片。

    茉然忽然便起了兴，她索性走到长廊中，在廊边的矮木凳上坐下。

    面前是一片宽阔的池塘，池塘中种植了荷花。这些荷花，看起来已经过了花开的最好时节。只是，这水面上抛抛撒撒了半个池面的寥落残荷，依然别有韵味。

    她落寞地坐着，将身旁的酒坛拿起，随手揭了封泥，仰头便喝了一口。这酒却是陈年的仙人醉，半口洒落在衣袍之上，酒香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茉然舔着嘴唇，讽刺地傻笑着。大哥和我一样，喜欢七叔的仙人醉。闲暇有兴之时，便经常厚着脸皮去跟七叔讨酒，置于常住的屋舍之内，方便随时取用。却不想，大哥往日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运到此处珍藏的好酒，这个时候却自己用上了。呵呵！

    酒是好酒，入口绵软细腻，隐隐带着几分淡淡的花香。只是茉然的酒量素来不宏，不过喝了斤许，已觉有些晕，一时心事上来，更是三分酒意添做七分。

    一时酒意上头，茉然便抱了酒坛子大声唱了起来，声音便在寂静的夜里悠悠的传了出去。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唱了几句，更觉烦闷，索性用力便将酒坛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酒坛落在地上，顿时摔的粉碎。幽幽的酒香顿时便溢了出来，整个木廊中中顿时酒气袭人。

    被这酒气一熏，茉然愈加昏昏沉沉。她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却见扇中画着一个黄衣女子，好眼熟……那个女子，竟是自己！心，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茉然摇摇晃晃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腿一软，一下便伏在了木廊的栏杆上。她望着池塘中的些许残荷，傻傻的笑着，一个不留神，手中的扇子掉了下去。

    她立刻急了，便伸了手要去捞。整个身子大半已落在了栏杆外，愣愣看着，只觉塘中池水清清，有残荷片片，涟漪朵朵，竟是引人至极。口中呢喃地唤着：

    “我的扇子……我的扇子……”

    她迷迷糊糊的笑了，看着水面上半漂半沉的折扇，却始终抓它不到，心头一时茫然，索性一个纵身，打算跃了下去捞起。懵懂间，她依稀感觉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耳边似有人怒吼，她却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她挣扎了几下，便睁了眼看那人，入目的是一张震怒的面容与一双几欲喷火的眼。

    她愣愣地笑着，歪了头看那人，似熟悉又似陌生，一时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不愿再想，只斜视着水中的折扇，对着来人咕噜了一句：“我的扇子……”人已伏在对方怀里昏昏睡去。

    柳月痕默默的拥着她，眉心紧蹙，不言亦不语。

    薄薄的雾气环绕在两人身边，分外清冷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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