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沐着风雨,在天黑之前驶入北都城内。阿金伯勒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苏明风被众人抬到房内,一声不吭,软软地伏在榻上。几个苏家医馆的大夫轮流上前反复诊脉,聚集商议之后,为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果断地说道:
“少爷所中的毒虽然暂时不致命,却不容易解,时间久了毒性会侵入五脏六腑,危及生命。”
茉然听了立刻脸色一沉,倏地睁大眼眸:
“上官克爷爷,您可是望月楼医堂的人,也是苏家在北都最好的大夫。这毒还能难倒了您?”
上官克捋了捋胡子,愤愤地说道:
“小姐有所不知,北人多狡诈。少爷中的毒,是由几种常见的毒混合而成。这些毒单独使用,老夫均可轻松除去。可几种毒一旦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新的毒素。如若老夫研制的解药中用错半味药草,便可能生成更毒之物,危及少爷的性命。”
茉然不禁眉心紧蹙,狠狠地一捶桌子,朝着屋里众人吼道:
“你们都没有办法吗?”
几位大夫均神情肃穆,不约而同地摇头。上官克想了想又道:
“为今之计,只能求下毒之人给予解药,这也是最稳妥地办法!”
下毒之人啊?那可是拓跋古。她巴不得我们死呢,又怎会给我解药?望着榻上面容苍白的苏明风,茉然只觉浑身沉重,不住地摇头叹息。
彼时,小柔走进屋子,轻声说道:“主子,拓跋古郡主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会儿她来做什么?白天,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她的魔爪之下死里逃生,大哥还趴在榻上死生不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再找来了!女子薄唇紧抿,内心慌乱之极,粉拳不觉握起,指甲硬生生地在手心掐出一道痕迹。
“主子……您看怎么办?”
小柔看自己的主子神情不悦,便上前推推她,又伸手向外指指。
茉然也回过神来,要来的始终躲不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门口。屋外的一幕,却使她哑然失色。
郡主拓跋古仅着肚兜筒裤,浑身赤裸,一脸坚毅之色,笔直地跪在雨中。她的身后跪着同样光着膀子的一群侍卫。雨水猛烈地浇在众人身上,溅起濛濛雾水。深秋之际,北国天寒。一干人等体肤失去血色,均显苍白。
茉然蹒跚行至门口,满心疑惑,眯着眼问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拓跋古闻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泛起一丝光芒,毅然道:
“拓跋古卑劣,妒火中烧,以致错怪苏小姐。若不是西寒大王追到解释,我等差点酿成无辜的人命。我等今日长跪此处,请苏小姐重罚!”
茉然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女子:她一脸决绝之色。雨水将她单薄白皙的身体浸透,一滴滴,一行行,顺着发丝和脊背,汩汩地往下流淌。点点怜悯从心底升起……她……是白天那个骄纵无比的郡主拓跋古吗?不过,这点怜悯仅持续一个霎那。她有想起了身后榻上的苏明风,若不是她拓跋古穷凶极恶的追杀,大哥能落得如此田地?
阿金伯勒见茉然晌久不语,便走到她背后,咳了咳凑近了小声说道:
“小姐,当务之急是先救少爷。解药!”
茉然大悟,光顾着清理心中的思绪,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儿给丢一旁了?该死!于是她正了正神色,手一伸:
“拓跋古,你要表示诚意,就把我大哥所中之毒的解药给我!”
拓跋古回过头,对她的手下努努嘴。侍卫立刻从腰间解下一个青瓷小瓶,递到茉然手中。茉然接过瓶子,转身向屋内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低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审视着拓跋古。
拓跋古觉察到她的疑虑,起身夺过茉然手中的瓷瓶,头一仰便饮了一口,又递回给她。面朝屋外再次跪下,瞻视天空,双手交叉置于胸前:
“拓跋氏长女拓跋古,以伟大的狼神之名起誓,此药却为解药,天地可鉴!”
说罢,她俯首三扣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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