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在帝国的知识分子阶层中,严格意义上来说,无论是高门望族还是寒门庶族,都属于地主阶级,两者之间的区别不过是前者在帝国的豪族政治趋向瓦解时依靠时运取得了先机,从而阻挡了后者的仕进之路,利用攫取的政治地位试图为将取得的特权延续下去,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席卷整个帝国的内战最终确立了这种比之豪族政治更为落后的门阀制度,导致了自秦汉大一统之后集权帝国的中央衰弱,最后酿成了五胡乱华的恶果,但是现在,由于刘宏的出现,在一切都只是处于转变初期时,逆转了这种变化,一方面压制高门望族,一方面扶植寒门庶族,使得整个帝国在原本的豪族社会走向崩溃时建立起了一个更加健康的士族社会,虽然这种转变还未完成,也远未定型,可是两者的差距已经被缩小,足以形成一个撑起整个帝国的精英阶层。
在太学里,来自地主阶级的太学生占据了大多数的位置,但是这不代表太学里便是以他们为主,一个帝国若是底层的百姓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那么它也就离灭亡不远了,即使以帝国的社会结构,一部分底层出身的人依然有机会出头,只是这机会相当的渺茫,而太学便是机会之一,虽然太学里年轻的贫寒太学生几乎一边倒地站在了刘宏这一边,但是仍有相当一部分人非常固执于以前学的经义,而这一部分人便可以算作一个典型,他们代表了帝国目前知识分子阶层里最底层但同时也是最坚定的一批人,他们并不喜欢刘宏那种违背传统的做法,在几乎没有参与过政治的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君主应当是仁慈而非残暴的,刘宏对鲜卑人那种赤裸裸的血腥报复的诏书宣言,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先兆,刘宏会因此而变成暴君,迟早会将这种残暴带给本国百姓。
历史上,在一个王朝后期,撑起国家的只是少数正直的精英,而朝堂上多的是无能而且卑鄙的同僚,至于民间则更多是思想僵化的知识分子,而这并不能归咎于这些人本身,因为这本就是统治者天生对统治下的百姓的防范,以帝国为例,光武皇帝中兴以后,大肆推广儒学教育,并且使用儒家典籍作为选官的标准,但是实际上官僚依旧以豪族或者崛起的高门世家为主,而这些人往往并不使用儒家的手段治国,但是表面上他们都是儒家徒,而民间得到教育的普通人更多的是受到教条式的儒家思想教育,他们看似得到了出头的机会,但是最后真正能够成功的只有极少数人,而这极少数人也会立刻成为前者一样的人,脱离原有的阶级。
僵化的教条式儒家信徒,这就是整个帝国里刘宏所要面对的一群麻烦,但是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这些僵化的教条式儒家信徒虽然大多仍旧属于社会底层和知识分子阶层里最低的一群人,但他们中有不少可以算是真正的儒着,至少他们在德操方面比那些伪君子之流要好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刘宏对他们保有一份敬意,而不愿意对他们使用非常手段,只是在舆论上一如既往地压制,在太学里内部的争斗里则放任不管,掌握了青年一代的他已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实在没有必要去迫害这些难以对他造成损害的儒生,文字狱这种事情有百害而无一利,利用暴力去消灭舆论是最愚蠢的做法。
车驾内,刘宏看着太学前广场上彼此对峙的两群人,轻轻叹了口气,那些守旧的儒生最终将被时代所抛弃,现在的儒家势力并不强大,皇帝个人的喜好就能影响一家学说的兴衰,儒家真正的独大是在科举大兴,唯儒学思想取才以后才实现的,一代又一代的儒家出身的官僚才彻底让被皇权改造后的阉割儒学凌驾于了一切之上,皇权,儒学,官僚三位一体的统治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时的儒学已经成了一种僵化的制度,无论皇朝更迭,官僚变化,家族兴衰,始终不变的便是儒学带给人们的思想观念,周而复始的王朝让中国有了让西方人赞叹的长久历史和稳定繁荣,可是中国却在一治一乱的循环里原地踏步,直到明末出现了儒学自汉朝以后的第一次前进时,却被天灾和农民起义以及野蛮游牧民族的入侵而彻底断送,接着便是儒学史上最黑暗的三百年时期,原本只是被阉割篡改的儒学彻底给扭曲了,连带在治乱循环里得以保留的中华道统也几乎被断绝,直到刘宏生前的那个时代,中国依旧在承受着那三百年黑暗时期所余留的恶果。
刘宏曾是历史系的学者,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观点也许有些偏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儒学和中国的关系实在太过深厚,深厚到没有人可以去割裂,他能做的只是修正儒学固有的缺陷,并且通过一切手段使儒学向前发展,而这一切都被他寄托在新儒学之上,尽管里面掺杂了很多后世外国的东西,但是他不认为这是一种背叛,儒学的本质精神是学习,儒家学说始于孔子,却绝不是孔子建立,由他的弟子所开创的八个学派,在春秋战国时代学习别派学说,才渐渐形成了儒家,而历史也应证了这一点,中国人始终是最善于学习的民族。
广场之上,由陈琳带头的新儒学的青年太学生们和那些守旧的儒生辩论激烈,事实上这种辩论并无意义,因为旧儒学注定是要消散的,很多时候实力代表着一切,尤其是在旧儒学的基础上诞生的新儒学更加易于取代它。行政,教育,选官资源上对新儒学的倾向性让这一切都成了时间问题而已,但是刘宏依然让这种辩论进行了,这是他向那些旧儒学传统下知识分子表达的最后敬意。
在刘宏看来,后世外国所谓的各种政治思想中国在战国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都有过,无论是秦的军国主义体制,汉初的自由经济政策,又或者是道家的无政府主义和法家的绝对集权主义以及儒家的‘民主’都有着相当的造诣基础,他所提倡的新儒家,是以儒家的伦理道德观作为社会核心准则,法家作为治政思想,同时辅以军国主义体制,在他的理想中,帝国的臣民应当如同战国时代的秦人一样,勇于公仇,怯于私斗,整个国家保持着旺盛的侵略意志,他要让帝国变得如同秦国一样,但是又没有秦国的缺陷。
而从目前的状态看,刘宏的理想正在稳步地前进着,太学里年青太学生正在朝他所希望的方向蜕变着,而这一切转变的基础则是他不遗余力的财力投入,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青年本就是血性的,只需要对他们加以引导他们就是帝国日后的脊梁,现在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刘宏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就似乎他站在世界之巅,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达成自己的野心。
广场上,对峙的气氛已经变得激烈起来,对于深信自己是正确的辩论者而言,对方任何的说辞都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而所谓的辩才能够压倒对方,有时候更多是气势上的,而现在新儒学的青年太学生们无疑占据了优势,他们占领了大半个广场,个个目光犀利,身体健壮,在太学里他们可以得到天子的补助和各种工作机会,足以让他们吃饱,有充足的精力锻炼身体,‘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蛮其体魄’,这句出自天子的圣训被他们铭记在心,年青的他们相信帝国和野蛮的游牧民族之间,只有战胜他们,才能让他们接受秩序和文明,国家与国家之间,强权就是真理,在孝武皇帝时代,是卫青,霍去病,羽林军打败了北匈奴,而不是现在他们面前那些儒生口里所说的仁义。
要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安分守己,就要为他们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帝国的威严,而那不是鲜卑人入侵帝国边境,杀害帝国子民,随后上一道降表就可以什么事也没发生,而是血腥的杀戮和报复,只有这样,那些游牧民族才会牢记什么是秩序,才会接受帝国的文明,在将来的日子里才不会发生战争,用一个鲜卑民族换取日后草原的世代安宁,才是真正的仁义,年青的太学生们坚信他们才是真理的一方,杀一人,救千万人才是真正的大仁义,他们现在面前的只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腐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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