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观星台上,太常府所属的太史令下负责观测星相,制定历法的官僚们小心翼翼地将那架几日前天子亲自带人拿过来的千里镜摆放在了适宜观察星相的地方。
对这些痴迷于星相的学术官僚来说,自从用过这架千里镜后,就被他们当成了珍逾性命的宝贝,平时都是亲自抬放,绝不让手下的人碰。
南宫外,刘宏和郑玄还有邀请的蔡邕等其他帝国著名的学者一起走上了观星台,对于这些学者他寄予厚望,从秦末一统以来,帝国的学术没有一个整体式的进步,这固然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所造成的后果,但是更多也离不开专制制度的钳制。
比如制造出‘浑天仪’的张衡,和写出论衡的王充这两位伟大的思想家终其一生也未得到重用,而他们有关唯物论的学说也泯然于众人,没有传于天下。
“秦以前,人们都言盖天说,而到了张公(张衡),则制浑天仪,著浑天说,实乃一代学宗。”刘宏拾阶而上,仰望着头顶的浩瀚星空道。
张衡可以说是帝国三百年来最杰出的学术宗师,他不但指出月球本身并不发光,月光其实是日光的反射;还正确地解释了月食的成因,并且认识到宇宙的无限性和行星运动的快慢与距离地球远近的关系。其所论著的浑天说已经极其接近现代的天文体系,
此外他还创制了世界上第一架能比较准确地表演天象的漏水转浑天仪,第一架测试地震的仪器候风地动仪,测试湿度的铜鸟金乌,还制造出了指南车等事物。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学术宗师,他死后并没有人承接他的衣钵,只是好在他的学说被保留了下来,藏于东观,才让刘宏得以将他的著作和王充的《论衡》等一批唯物主义的书籍大量印刷置于太学供人研究。
见天子说起张衡,郑玄和蔡邕等人都是肃然起敬,张衡的成就他们中没一个人比得上,虽然郑玄被人称作学贯百家,可是他知道自己比起张衡,实在不足一提。
帝国从来不缺乏天才,只是缺乏将这些天才的成就延续下去的机制,刘宏心里感慨,不过现在,他是绝不会让张衡,王充等人的学说埋没。
看到领着几位名著天下的学者走上观星台的天子,观测星相的官僚们连忙迎驾,“不必多礼,今晚咱们只讨论学术,不谈政事。”刘宏朝众人道,接着带着郑玄他们走向了那架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制作出来观星用千里镜。
随行的宫人和宦官们很快在观星台上摆好了座席案几,同时在四周围上了御寒的布帐,并且为众人摆上了酒盏碗碟等物。
“来,都坐下,先让康成去观看,他可是盼了很久啊!”刘宏笑着朝蔡邕等人道,对于这些醉心于学术的学者,他倒是不愿意用朝会上对付官僚的那一套,毕竟他能做的事情只是领着帝国走向强盛,而他们才是能否让帝国一直保持强盛的关键。
看到天子展露出随和的另一面,如蔡邕,郑玄等人都是颇为意外,不过他们也都没有在意,他们只是做学问的,不向朝会上那些人一天到晚想着猜测天子的心思,此时的天子反倒是让他们觉得符合圣王之道,威严专制而不失人情。
“多谢陛下!”听到天子让自己先去观察星相,郑玄喜出望外,连忙三两步冲到了那架被太史令下属的官僚们宝贝得不得了的千里镜前,观察起星空来。
“来,诸卿家喝些酒,暖暖身子。”此时虽已是初春过去,不过到了夜里,天气仍旧极其寒凉,刘宏示意四周侍奉的宫人给他们添上了度数稍低的白酒,同时让宦官给他们每人身旁放个火盆取暖。
看到年轻的天子如此尊重自己这些学者,像蔡邕这样曾经在孝桓皇帝时期苦闷不已的学者都是极为高兴,虽然他们的一些门人学生为他们在太学埋首于学术研究而感到不平,可是他们自己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能够专心做学问而不必理那些俗事,国家又蒸蒸日上走向强盛,遇到重要的大事,天子也会召他们参加朝会,向他们问策,说起来天子比起光武皇帝也不遑多让。
看着展现在自己眼前前所未见的瑰丽星空,千里镜前的郑玄看得如痴如醉,浑然忘了天子和一众同僚就在一旁看着他,嘴里不时念叨惊叹着,让蔡邕他们听了都是心痒难耐。
“看起来康成是看得入迷了,才有如此真性情啊!”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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