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着这淡淡微光,他仍可看清一切。
这湖上曾经是歌舞的场所,歌歇人散,湖面是静静的。
那些歌舞女郎都是踏波而去,林琪是否也能照样子过去呢?他自问一下,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打算,这清波十里的湖面绝不能凌空飞渡的,那些女子也许是另有所凭藉,他却办不到。
回桥不通,这是唯一可走的路了。
默思片刻,他在桌上取了一段鲜藕,藕茎中空,可以净水不沉,借着那一点浮力,他尽量提气就可以站住脚了,然后再用袖风推动前进,或许可以到达彼岸。
将藕掷下水面,他的身形再像一只燕子似的穿出去,正要往藕上落下时,水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头,伸手托住他的脚急声道:“快回去,这条路行不通的!”
林琪一看那冒出的人头,发现她居然是费长房的女儿费冰!
林琪来不及作何表示,费冰的手向上一托,暗劲潜生,将他的身子又推进了水阁的长窗,接着她自己也水淋淋地上来了。
面对着她,林琪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费冰挤着长发上的滴滴,一面出声埋怨道:“你是怎么弄的?我要你不要来,你偏不听话!”
林琪不禁怒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费冰呆了一呆,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为你好!这地方绝不是你能来的怎么样,我爹难为了你没有?”
林琪微异道:“你不是全看见了,还问我干吗?”
费冰连连摇头道:“不!我是瞒着爹回来的,所以爹在这儿的时候,我不敢过来,爹叫你做什么?”
林琪想想才道:“你爹要测验我一下!”
费冰大急道:“什么!你千万不可接受”
林琪不解地道:“为什么,他那些测验并不能难倒我,第一场群仙会就被我一眼拆穿,现在是第二场测验,限我在十二时辰内走出这个水阁!”
费冰顿了一顿才道:“你走得出去吗?”
林琪脸上微红道:“我试过回桥没有成功,只有改水道通行,就被你拦了回来!”
费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水里比回桥好走吗?”
林琪点头道:“我想是吧!因为刚才那批假仙女是从水上退去的,你也能从水里进来,可见此道危险性不大!”
费冰冷笑道:“你不要看来觉得容易,我能从水里进来是因为我懂得其中机关变化,换上你的活,只怕送了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琪傲然道:“我不信,也不在乎!”
费冰将手一摊气道:“好吧!你一定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林琪负气拿起一段鲜藕,准备再用先前那方法渡水而行,他刚把鲜藕掷下湖心,还没有纵身下跌,费冰忍不住又叫他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逞能通过测验呢?”
林琪正容道:“我不是逞能,这是一个交换条件!”
费冰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林琪道:“你爹答应我若能通过测验,他便让娃狄娜随我离开!”
费冰睑色一动道:“你知道爹一共要测验几场?”
林琪摇头道:“他没说”
“这测验共九场,一场比一场困难,一场比一场危险,就是我爹自己也不见得通过,你行吗?为一个苗女,你值得吗?”
林琪想了一下道:“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我别无选择余地!”
费冰紧紧地逼问道:“你对那苗女的感情真是如此深挚吗?”
林琪被问得有些生气,大声道:“我告诉你这些也没有用,因为你根本不懂感情二字的含义!”
费冰神色又是一变,片刻之后,才轻轻一叹道:“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别再冒险去接受那些测验,我负责在一个月后,将那苗女带出来交给你!”
林琪不禁一愕道:“这是为什么!”
费冰冷冷地道“为了我自己的誓言,我不能让你死在那些测验中,过了一年之后,你就是死得成了灰,也不再关我的事了!”
林琪气往上冲,厉声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娃狄娜是我的未婚妻,有能力我自己救她出去,没能力我为她一死”
费冰怒道:“你死了我怎么办,我那一年之约岂非永远无法实践了!”
林琪怒叫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别说一年,就是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我也不会对你生出一丝感情!”
费冰气得满脸煞白,牙齿紧咬住嘴唇,连血都滴下来了,可见她心中愤怒已到了极点,可是她居然忍住了自己的怒气,倔强地道:“我不死心,一年之后,你如若再如此对我说话,我才真的认输!”
林琪冷笑道:“那你最好希望我能活那么久!”
费冰的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道:“是的!这一年中我绝不让你死,你跟着我走出这个水阁吧!见到我爹之后,你向他认输,拒绝以后的测验”
林琪怒声道:“不!我绝不认输,你以为我无法通过那些测验吗?”
费冰叹了一口气道:“能通过那些,必是天下第一绝情人,也是天下第一至情人,你或许会成功的,不过你想带着那苗女离开,恐怕更不可能了!”
林琪不觉诧声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费冰长叹道:“爹虽然自许为神仙,其实他也是一个人,既无至情,又不能绝情,所以他虽然能参悟成仙之道,自己却无法达到那境界,你若通过测试后,他一定会留下你去完成他的心愿”
林琪仍是不解道:“这与娃狄娜有什么关系呢?”
费冰恨声道:“斩情灭性始为仙,你接受爹的条件,就必须放弃一切,连你那苗女未婚妻在内,你若拒绝爹的条件,他不会容你存留于世,两者都与我的一年之约冲突,因此你一定不能接受那些测验。”
林琪毅然地道:“我不管,我不想成仙,只想带着娃狄娜离开这儿,我想你父亲还算个人物,他总不能食言!”
费冰大急道:“你这人怎么那样固执,你若通过测验,受了测验时的影响,完全变了一个人,定然会斩灭人性,自动地放弃那苗女!”
林琪仍然摇头道:“我不会变的!你别再说了,我要开始了”
费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跟我走吧!”
林琪拒绝道:“不需要,我有我的方法!”
费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利用那一段藕就可以飞渡那十里水里吗?你自己看吧!”
说着用手指向湖水,这原是一片止水,可是林琪先掷出的那段鲜藕,早已不见丝毫踪迹,后掷的那一段,也只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小块,还在慢慢地溶解中。
林琪不禁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费冰冷笑道:“这全湖都是毒水,任何东西都一沾即溶,你若贸然下去,片刻之后,脚下无处借力,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林琪望着她身上的湿衣,摇头表示不信。
费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以为我在说谎!”
林琪点头道:“不错!你身上全沾湿了为什么不中毒?”
费冰笑笑道:“我是爹的女儿,自然服过解药,只有我与多两人能在水中自由来往”
林琪低首深思片刻道:“我还是无须你的帮助,绝对要利用我自己的能力生离此阁!”
费冰默然良久,才叹息道:“你是个最固执的人,算了,我走了,你别再试其他的方法,那都是行不通的,除非你能像一头飞鸟,冲天而去,你明白我的话吗?”
林琪当然不明白,可是费冰不容他多想,纵身出了长窗,没入水中不见,潜泳了一段路,忽然又把头探出来叫道:“多想想我的话,见了爹别说我又回来了,自己多小心,记住我的一年之约,为我珍重此身”
湖面上一圈涟漪,渐展渐微,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林琪呆呆地望着水下,心中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沉思中作了许多无聊的试验,有时掷下几枚果壳,才发现费冰并没有骗他,那中空的果壳应该可以飘浮在水下不沉的,可是无须多久,果壳已化湖中无影无迹!
假使他刚才不遇到费冰的话,现在一定也像那鲜藕果壳一样,溶化在水里了。
于是,在他的心中,对费冰起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九分九的感激,另外那一点却是神奇而无法捉摸。
于是,他开始回味费冰的话!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可是我没有长翅膀呀”
无聊地抬起头,水阁顶上架设了承尘,承尘上绘着图画,那是一副秋景图,远山淡淡,长空寂寂,只有一列秋雁,排成人字飞行着。
雁阵排列得很长,因为这水阁很大,一直到阁墙,雁阵似尚未完,靠墙之处,只有一个小黑点,领先的那一头,却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去”
他再次咀嚼这句话,心头涌过一道灵光。
双臂一振,身躯凌空拔起,单直往上冲,冲向那头领先的大雁,双掌上拍!
“克!”
一声急响,掌力冲破了承尘的木板,身子穿空而上,到达了阁顶,掌力仍是未尽,继续撞开了屋瓦,停身在阁顶上,举目一望,心中不觉大喜。
原来云雾封锁的回桥,此刻已清楚地呈现在眼前,桥栏,桥柱历历在目,连一丝云霞都没有。
像飞鸟一样,冲天而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压抑住心头的狂喜,他双臂再振,果然像飞鸟一般,脚尖在桥栏上十几个起落,已经渡过了曲廊,停留在岸上。
费长房没有食言,在岸旁的大树下设了一桌盛宴,据案自饮,菜肴都完全没有动。
林琪喜孜孜地走过去道:“喂!我走出来了,不知道可曾超过时限?”
费长房早就看见他了,表面上的平静掩不住心中的震动,直等林琪开口说活,他才长叹一声道:“年轻人,你的确是个奇才,只有七个时辰,你怎么会参透那天衍大阵的奥秘,破坏了其中枢纽?”
林琪心中暗生愧意,若不是费冰的指点,他只怕一辈子也出不了水阁,可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毫不在乎地道:“那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到那神来之笔,只能说是巧合”
费长房不信地道:“巧合!神来之笔!这是怎么说”
林琪心中一动,生怕被他查根问底,继续讨论什么天衍大阵的奥秘,那可就要露马脚了,因为他对此一窍不通,连忙道:“只怪你那幅秋景图画太失真了,寂寂长空,烟雨蒙蒙,是何等高远的境界,偏偏安上那一列归雁,将情调整个地破坏了,尤其是那头大雁,大得离了谱,我想你是个雅人,留此俗事,一定有着特殊的用意”
幸好他对于丹青一道,修养颇深,信口胡诌,居然头头是道!
费长房叹了一声道:“老夫无心之失,却不想被你抓住了把柄,不过你能观察入微,颇令老夫心折,敬以杯酒为贺!”
说着满满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林琪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你还有些什么测验?”
费长房笑笑道:“别急!别急!吃饱了再来,皇帝不差饿兵!”
林琪也的确饿了,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顿,然后拍着肚子道:“快点出题目吧!我急得很!”
费长房将他引到树下一块大石旁边道:“这一场要考考你的才思,这是一局残棋,到现在为止,只有一种解法,看看你是否能想得出来!”
林琪对石上望去,只见上面刻着九九宫格,是一付象棋盘,费长房又在袖中摸出几枚棋子布好道:“我走黑棋,一步叫将,立成杀棋,你如何解法?”
林琪见他布下的棋局,不禁倒抽一口气。
因为红方只剩一枚孤帅,黑子却是双炮一将,只要走成重炮,两将不能对面,那里还会有解法,怔了半天才道:“这种残局还有救吗?”
费长房笑笑道:“有的,老夫曾与一目不识丁的老农对弈,同样走到这程度,结果被他走成和局了,看看你这饱读诗书的维扬才子,是否能比老农高明一点!”
林琪连忙问道:“他怎么走的?”
费长房道:“老夫若说出来,岂不被你知道了!”
林琪认准这是死棋,因此坦然地道:“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采用同样的方法!”
费长房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就告诉你吧,他不走了!”
林琪一怔道:“这算什么解法!”
费长房得意地笑道:“这是最高明的解法,他明知一动就成死局,因此赖定不动,老夫倒拿他没奈何!因为下棋之初,我们并没规定思考时限!”
林琪气道:“难道要等他一辈子?”
费长房笑笑道:“老夫若不自动言和,他可能等一辈子的,就是等他死了,棋仍不能算输!一动不如一静,这老农虽不识字,却深知个中三昧!世事如着棋,老夫独许他为第一高人!”
林琪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大当,真如他所言,那老农赖定不动,的确还可以挨下去,可是自己先前又夸下海口不学样,这一场可真的输定了!
费长房更得意地大笑道:“孔子也说过‘吾不如老农’,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高明的方法!”
林琪沉思片刻,突然伸手在棋盘中间一划,指风若刃,将那方大石划为两片,移开那半片放在一旁,然后将孤帅朝前挪了一步道:“好!我走过了,你走吧!”
费长房愕然失色,他只剩下半片棋盘,走也没有用,半晌之后,他才悻悻地道:“小子!你这是在耍赖吗?”
林琪笑笑道:“你也没有规定我不准撕棋盘,世事如着棋,一无所有才是大方真道,仙象鼻祖李耳力主虚无,你怎么忘了本呢!”
费长房气得将半片大石击得粉碎,林琪不理他,继续笑道:“你一共有九场测验,现在才过其三,下一场是什么?”
费长房神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有九场测验的?”
林琪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高兴说漏了嘴,不过费冰临去之时,还特别关照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她回来之事,因之只好强辩道:“你们学道的人最重九字,任何道理都从九这一个数目中变化出来,我如此猜测也是很正常的事!”
费长房哼了一声道:“小子!尽管你油嘴滑舌,总别想逃出老夫掌心,下一场是九天魔音,你最好小心一点!”
林琪闻言心中一惊,因为他从箫圣柳无非学艺,深知音响惑人之利害,尤其与鼓神雷天尊较量过一阵之后,乃知此道奥妙无穷,费长房盛怒之下,提出这一场测验,必然非同小可,可是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地大笑道:“这一场不必试了,我受艺于箫圣门下,对于音律之学也许比你还高明呢!”
费长房怒声道:“胡说,举世之间,老夫不信尚有人能于此道上胜过我!”
林琪一言不发,在自己那半片棋盘上用手一抹,扫平了上面的格子,然后信手刻下几节曲谱道:“无论你用什么乐器,只要你能将这曲谱奏出,我就甘心认输了!”
费长房看了片刻,脸色急变道:“小子!你这曲子是哪儿得来的?”
林琪笑笑道:“是我自已想出来的!”
这句话倒是一点不假,原来他从柳无非那儿得到迷幻曲之乐谱,再加上得自鼓神雷天尊天鼓七过的节奏,揉合在一起,格格不相入,根本就是无法奏出的曲调,然而也亏得他有如此精深的造诣,才能将这两种冲突的乐曲溶合成谱!
费长房果然被他唬住了,长叹一声道:“小子,这一场算你又赢了!”
林琪没想到这一场会如此轻易过去,连忙道:“下一场是什么?”
费长房凝想片刻忽然将声音放为十分和气地道:“小子!老夫跟你交换一个条件如何?”
林琪不知道他何以会如此,乃道:“什么条件?”
费长房缓缓地道:“老夫将那个女娃娃交还给你,你把这乐谱完成了给我!”
林琪不禁一怔,心中倒是很愿意,可是这几节曲谱是他乱编的,迷幻法曲虽然全会了,雷天尊的天鼓绝响却未听全,就是听全了,他也无法将它们完全组合起来,因此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费长房见他迟疑不决之状,连忙又道:“不仅如此,老夫还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林琪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老实告诉他道:“我就想出那几节,自己也无法凑成整套曲调!”
费长房不信地道:“真的吗?”
林琪着急地道:“我从来不骗人,像那种深奥的曲谱,岂是轻易构思而得的?”
费长房失望地叹道:“不错!就凭那几节,也足够人一辈子捉摸的了,好吧!小子!念在这一份资质,老夫破格优待,只要你再通过一项测验,就让你把人带走!”
林琪大喜道:“真的?那一项如何测验!”
费长房思索片刻道:“文武两途,由你自择!”
林琪想想道:“文试如何?武试又如何?”
费长房长眉微掀道:“文试由老夫考你十个问题,武试由我山中七神女合组一个剑阵,你能支持三十回合不败便算通过!”
林琪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武试的把握大一点,因为这老儿学识渊博,他的问题一定刁钻古怪,因此朗表道:“我还是闯闯剑阵吧!”
费长房淡谈一笑道:“小子,毕竟聪明,武途虽凶,你还有一半希望,文试的十个问题,连老夫也仅知其七,假如老夫全想通了,早已成为真仙了!”
林琪也微微一笑,故作豪壮地道:“这倒不见得,我因为处身江湖,所以才选择武试,将来若有机会,我倒愿意听听你那些问题!”
费长房撮口长啸,片刻之后,林中姗姗地出来一列女子,约有十几人之多,每人都佩着长剑,林琪举目看去,发现这些人都是不久前在湖上歌舞的女郎,且有那名叫董双成与霍小玉两女在内,最尾一人,却是梅华!
费长房沉声道:“双成、小玉,领五官司神布七仙剑阵,翩翩!把你的青冥剑借给他!”
一个绿衣女郎解下身上的长剑交给林琪,那七名女郎已经按照七星方位站好,每个人的长剑都锵然出鞘,寒光辉映!
林琪也抽长剑,用指一弹剑时豪笑道:“好剑,据闻此剑乃东吴孙权故物,今天有幸能用此神器,即使丧命剑下,也算不负此生了!”
语毕挺剑振腕,对准天玑方位的董双成刺去!
铮铮的一阵金铁交鸣声,紧接着一串火星。
那是董双成轻舒皓腕,磕开了林琪的挺击,两人功力相当,而且双方所用的剑器俱非凡物,所以才有那种现象!
在势均力敌的一触之后,林琪才深深地提高了警觉,连闯四关而得的那股得意与豪情都一下子化为乌有!
首先,他总算知道了董双成在初会时席间为他一点而倒,的确是留下了情份,单以她深沉的内力而云,断不会那样容易受挫的!
其次,他也意识到这一关的确不好闯,甚至放有点后悔选武试了,因为这完全是靠真才实学,硬碰硬打,一无取巧之处。
假如选文试的话,也许还可以仗着一份天赋的小聪明去乱诌一阵,只要扯出一点歪理,这邪里邪气的老头子说不定还会被唬住的
事情挤到这个程度,后悔已是嫌迟,只得强打精神应付下去吧!
董双成接下他的一剑后,并未立即发动阵势,依然静静地等待着!
林琪等了片刻,见她们一个个如石像般地凝立,心中不免焦燥,长剑一挥,加深了一成功力砍向天枢方位的霍小玉!
霍小玉未曾用剑磕架,仅以极快的身法,娇躯向后猛仰,避过了一削,直腰挺立恢复原状,阵势不变,也没有发动!
林琪连攻两招,对方都未表示一点动静,不禁有点生气叫道:“你们为什么不还手?”
七女不作理会,只有费长房笑笑道:“本山规矩,对敌向来礼让三招!”
林琪这才想到费冰第一次对梅华时,也是恪守着这项规矩,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她们一共是七个人,每人三招,就是二十一招,假若我一口气还攻二十一招的话,她们再厉害也架不住”
费长房笑笑道:“不然!她们人数有七,为阵则一,合七为一,只让你三招就够了,不过你若要坚持的话,就让了二十一招也行”
林琪怒叫道:“笑话!林某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会占女人的便宜!”
说着随手攻出一招,根本未曾用力,算是应满三招之数,接招的是斗杓的一个女郎,可能因为临敌经验较差,而且也不知林琪用多少力,连忙一剑迎上,力道十足,林琪的长剑不但被荡了开去,而且还反朝自己身上弹来,急忙一旋身化开来势,才算没有受到伤害!
费长房脸色一沉喝道:“连锁!你竟敢违规,三招未满,你怎可出力反击?”
那女郎花容失色,颤声道:“仙长,我不知他的劲力会这样差”
费长房怒喝道:“胡说,人家根本没用力,是你自己太慌张,连敌势强弱都分不出来,还配什么资格担任司宫神主,连芳!执法递补!”
旁立的一个女郎应了一声,脸有喜色,立刻移身近去,长剑猛出,往那女郎的胸前刺去,那女郎呆立受剑,动都不敢动!
剑尖及胸之际,横里格来一剑,总算适时救了她的性命!
费长房见挥剑救人的居然竟是林琪,不禁怒喝道:“小子!这是我山中的规矩,你多个什么事?”
林琪朗声道:“我不想干涉你的规矩,可是不准你杀死她,因为这是我的错误,我不愿意接受你让招侮辱,所以我才不用力的!你要想杀她,除非先杀我!”
他这几句话说得截铁斩金,十分坚定,立刻成了一个僵局!
费长房忍了半天,才怒声道:“好小子,等你在剑下授首后我再收拾她!”
那个女郎木然地走过一边,方位由那叫连芳的女子补上!
林琪挥剑微笑:“兰招已过,你们可以开始了!”
费长房一点头沉声道:“好吧!剑阵发动,记住只剩二十七招了!”
董双成立刻郎吟道:“仙宫岁月常悠悠,不见寒暑不知秋!”
霍小玉接着吟道:“闲踏天门扫落花,偶临江畔数沙鸥!”
下面一女接上道:“海上神珠照日月,峰顶剑气射斗牛!”
再下去一女道:“瑶池会中青鸟飞,七重天上逍遍游!”
第五六七三女同时吟道:“世人不知神仙乐,名缰利锁兢纷逐,镜里年华云鬓改,梦中功名叹白头”
吟毕身形交错,众剑并举,一片耀眼光华,向林琪身上压将过来!
林琪正被她们歌声中的清远意境所吸引,神迷其中,不防剑光已临阵,连忙挥剑格敌,已被七人重重包围,陷身阵里!
这个剑阵当真奥妙无匹,一经发动,四周全是重重剑影,举凡目力所及,见到的都是剑尖攻向身上每一个部位。
他的剑招得自家传螭龙鼎中所载,讲究的是心眼手合一,稳如泰岳雄峙,发如雷霆乍惊,无论攻守,都已臻无懈可击的完美之境!
可是他目前所遇的并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七名高强的剑手!
这七人若是各自为敌,他也不在乎,偏偏这七人又合作无间,一样的思想,一样的意念,每攻一招,他必须使用七倍的精神力量才能搪过去!
而他回攻一招时最多能及三至四人,因此必须留下一半的精神来防卫自己!
交手不过十合,林琪已累得目眩头昏,汗出如浆!
幸而在这七人中,至少有五个人对他在手下留了一分情,发招虽精,用力不大,使他还能勉强地架住,否则早已落败了!
到了十八合时,林琪手软力疲,败在俄顷,全仗着一股傲气在支持着!
费长房睹状发出一声得意的长笑道:“小子!你认输了吧,假如你弃剑投降,老夫还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这句话深深地激怒了林琪,厉声叫道:“林琪只要一口气在,绝不弃剑!”
费长房好似也被激怒了,大声叫道:“双成!小玉!还有六招了,假如无法使他的剑脱手,就是你们的责任!”
霍小玉早就看出董双成在循情放水,咬咬牙低声对她道:“双成姊,你是天璇,七剑以你为尊,假如你真的不想活下去,我也只好认了,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
董双成脸色微变,振腕挺刺,剑尖发出嘶嘶之声,显然是被她逼得用出了全力,林琪迎剑架上,骤觉她的功力大得出奇,长剑再也握不住。
“当!”
青冥剑带着一溜青光,直朝空中飞去。
林琪一咬牙,拼着身死剑不离,双腿一纵,根本不理身外攻来的剑招,拔身去抢那柄脱手的剑!
霍小玉的攻招是跟着董双成而发的,林琪飞身抢到,她也跟着纵起,剑光直射林琪的手臂。
林琪若是不缩手,那条胳臂定然保不住了。
若是缩手的话,那柄长剑坠地,他就输定了。
危在目睫的紧张气氛下,林琪毫不考虑地伸出另一条胳臂,迎着他的剑锋!
他的心狠定了,就是残去一肢,也不能失去那柄剑!
霍小玉见他这种不顾命的打法,倒也呆了一下,时机稍纵即逝,林琪已经够到剑柄,再度向地上飘落。
费长房哼了一声道:“只剩四招了!”
林琪脚下尚未站稳,霍小玉已经受到费长房话中的警告意味!银牙一咬,长剑如毒蛇般地探向心窝!
林琪平剑下拍,意在磕架,谁知她这一招更毒,剑至半途,忽然改划为撩,利刃恰好上削林琪握剑的手腕!
她是存心要林琪的剑脱手了!
这些快逾电火的动作,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嚓!”一声轻响,红光崩现,鲜血四溅!
一只断手还握着长剑落在地下,不过!
这不是林琪的手,林琪单腕握剑还好好地站在那儿!
是谁的手断了呢?不用问了,霍小玉正捧着断腕,痛得乱叫乱跳!
她是主攻的人,怎么会反而自己受害呢?
在林琪身旁,握剑冷笑的梅华就是最好的说明了,她以最快的身法,在千钧一发的时机中抢了进来,削出了一剑!
其余六女都被这突发的事震惊得呆了!
费长房也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厉声大喝道:“梅华!你疯了?”
梅华冷冷一笑道:“疯的是你自己,错把死福当福福,难道你女儿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费长房怔了一怔道:“你你是什么人?”
梅华傲然笑道:“我是专为杀你而来的人!”
费长房的脸色涌起一片铁青,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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