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娃狄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有,谢谢官郎的夸奖,我感到十分荣幸刚才官郎敬了我一掬酒,照理我应该回敬的!”
林琪连声说着不敢当,却身不由主地替她倒了一杯酒,娃狄娜默然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神情木然。
林琪这才在颈上那块纱巾解下笑道:“这块纱巾也该还给姑娘了”
娃狄娜脸色惨变,泪如雨下,醉态可掬的罗仙客却突然跳了起来,拦在林琪身前急叫道:“老弟!不可以”
林琪也感到事态有点特殊,结结巴巴地问道:“这原是她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还她呢?”
罗仙客神色惶然地道:“老弟,我们是到这儿做客的,你总不能引起全村人民的公愤吧!苗人生性耿直,若是侮辱了他们”
林琪讶然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引人愤恨的事呀,他们为什么要那样”
原来此时四下的苗民们都停止了歌舞,也停止了嬉笑,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脸上充满了敌意。
罗仙容长叹一声道:“老弟,当一个苗族的姑娘把她腰巾缠上你的颈子,就是献出她的全部感情,你若是把纱巾还给她,便是拒绝的表示,这姑娘若一个普通女子,她只有自杀以谢,她若是个族长,这问题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娃狄娜已在掩面痛哭,林琪骇然地道:“那会怎么样?”
罗仙客沉重地道:“那样他们认为全族都受了侮辱,不顾一切地杀你雪耻,然后族长自尽,族中头目追随身殉,这个部族从此没落,永不能在其他部族面前抬头!”
林镇神色仓惶地道:“怎么会这样严重呢这怎么办呢!”
罗仙客趋近他身旁低声道:“没有别的方法,老弟只有接受下来,好在你并未结婚,娃狄娜姑娘也是天姿国色,别的人想都想不到呢。”
林琪大感困难地低声道:“罗兄,你是知道我的这怎么行呢?”
罗仙客摇头微笑道:“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劝你接受,除非你认为她是个苗女,配不上你的公子身份,那样自然什么都不用谈了!”
他末后一句话说得很响,故意在让娃狄娜听见,果然娃狄娜的脸色又是一阵惨变,满含怨忿地望着他。
林琪沉思有顷,他知道此刻措词必须十分慎重,一个不当就会酿成巨变,半晌之后才嗫嚅地道:“姑娘,对你的盛情,林琪万分感激,尤其是像姑娘这等天姿国色,林某得蒙垂爱,实为毕生之幸”
娃狄娜脸色宽了下来,含泪笑道:“官郎言重了!妾身自知夷狄之女,不足以事天人,只因为心仪芝范,才腼颜自献,官郎倘是不弃,妾身便列为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官郎日后照样可以婚娶大家千金,妾身绝不干涉”
林琪急忙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林某并非好色之徒,怎敢存那种轻薄之心,在下实在另有苦衷”
娃狄娜神色一动道:“官郎莫非另有心上人,妾身也听说那李芳菲姑娘艳绝人世,妾身并无与人争分之念”
林琪闻言微愕地望着罗仙客道:“你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罗仙客讪讪地道:“今天日间娃狄娜向我详细打听你的身世,愚知不得已,只好略约地告诉了一些,请老弟原谅!”
林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娃狄娜却凄然地道:“官郎不必怪罪客人,妾身自知无法与李姑娘相比。”
林琪婉然歉笑道:“姑娘不必为这件事烦恼,我与李姑娘仅只有一面之识,根本说不上感情,再者将来我们还要”
他忽而止口不说,娃狄娜与罗仙客都怔怔地望着他,林琪只得再笑笑继续说下去道:“那件事与你们无关,我也不必说出来,反正林某与她绝无其他情感纠缠,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娃狄娜眉头一展道:“那官郎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呢?”
林琪想了一下才毅然道:“反正姑娘已经知道了,我说也无妨,我虽是宦家子弟,却为了某种原因,尤其是身处江湖是非之中,无法与姑娘常相厮守,君子爱人以德,我不能害姑娘终身,江其是,姑娘身负族中大计,怎可委身于一个朝不保夕的江湖人”
娃狄娜浅浅一笑道:“原来这么一点小事,那太容易解决了,族中的事我可以委托给别人,大涯海角妾身都可以追随官郎,而且我也学过几天武功,绝不至成为官郎的累赘,官郎能接受我这番的情意吗?”
林琪年叹一声,以恳挚的声音说道:“娃狄娜!你知道我将要做些什么吗?”
娃狄娜点点头道:“我知道,官郎要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地作一番事业,铲除许多坏人,妾身自认还可以帮一点小忙。”
林琪脸色一变,目光峻厉地望着罗仙客,罗仙客懔然一惊,不自然地战栗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老弟,我说的只有这么多!”
林琪冷笑道:“我一直把你当老大哥看待,也许是太信任你了。”
罗仙客初则一惊,继而微微一笑道:“老弟,相信我没有出卖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娃狄娜是苗疆奇人蛊神婆的门下,她对你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你虽没将黑名单透露,可是据我猜想那上面有些很棘手的人物,所以才替你找了个好帮手。”
林琪冷笑一声道:“那可要谢谢罗兄了,然而罗兄的作为不是自相矛盾吗?”
罗仙客一翻眼道:“愚兄有何矛盾之处?”
林琪冷冷地道:“罗兄故意将我引到此处,原是为了给黔中四豪一个喘息的机会,可是我得了娃狄娜的帮助,反而容易找到他们,这不是违背了罗兄的本意吗?”
罗仙客叹了一声道:“不瞒老弟说,我本是念着旧谊想替他们缓和的,谁知到了此处,鬼使种差地使他们反而泄露了,这只能说是天意,天意如此,必是他们定有取死之由,愚兄心已尽,只好认命了。”
林琪沉思片刻,脸色略转平和道:“但愿罗兄心口如一,也不枉兄弟一番信任。”
娃狄娜却因为林琪一连叫了她几声名子,芳心大感慰藉,见他与罗仙客的谈话已告段落,连忙又问道:“官郎究竟如何安置妾身”
林琪想了一想,才将丝巾藏入怀中柔声道:“娃狄娜,要拒绝感情是一桩难事,人非太上,我也不是一段全无感情的木头,只是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了,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来慢慢习惯它吗?”
四下的苗民见林琪改变了态度,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娃狄娜欢喜万分,盈盈含涕,颤声道:“谢谢你了,官郎!你不但赐给我全族的生命!因为我知道你的本事,一旦闹僵起来,我这些族人一定不是你的敌手,即使你不伤害他们,他们也无法再在苗疆生存了,至于我是绝对不会与你为敌的!”
林琪微微一笑,心中却不以为然,在娃狄娜的口气中好像暗示她若出手为敌的话,自已不一定能安然脱身
娃狄娜却似为喜悦冲昏了头,痴情绵绵地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你太突然了,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我们女子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正确的找出自己应该爱的人,男人却要经过许多考验后,才肯付出自己的感情,官郎,我有一辈子的耐心来等你考验!”
林琪却淡淡一笑道:“娃狄娜,你也许会失望的,我既然决心成为一个江湖人,此身已非我所有,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到不幸,也许等不到报答你的盛情,我已失去了生命!那时留给你的将是后悔与痛苦了!”
娃狄娜毅然地道:“君死妾也死,君生妾也生,此心既属君,生死与君共!”
林琪感动地道:“娃狄娜!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娃狄娜凝眸嫣然道:“妾心耿耿泰山石,妾意绵绵沧海水,石可烂,海可枯,妾心不可移,官郎,你放心吧!”
林琪默不作答,娃狄娜又长吁一口气笑道:“我今天真高兴死了,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多奇妙啊!你看我的族人,他们也分担我的快乐了,我们苗疆的祖先留下了一句话:有两样东西给了人之后,自己反而更多了。官郎!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林琪颇感兴趣地道:“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娃狄娜一字一声庄严地道:“快乐与爱情!”
林琪沉思有顷,也肃然起敬地道:“娃狄娜,你们的祖先很聪明!”
娃狄娜脸上泛着红光笑道:“我们的思想生活都很单纯,所以只能说出简单的道理!”
林琪感慨地一叹道:“最简单的道理,往往是最深奥的思想,单纯的生活中有着最难得的快乐,娃狄娜,我已经开始受你们的吸引了!假若有一日我能摆脱身上的一切责任,我一定到这儿来伴你终老斯乡!可是”
他的话虽然停止了,然而那一份惆怅与感慨却表示出底下还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娃狄娜怔怔地望着他,从他的表情中可以想像他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才能消除他的惆怅!
这时一个年老苗人过来,脸色十分兴奋,娃狄娜连忙藉机分散他的思绪,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父亲瓦连!他把族长的位置移交给我之后,退休为族中的元老,官郎可以不必太客气。”
林琪不知道苗人的风俗,对于娃狄娜的最后一句话感到很奇怪,罗仙客在他耳旁轻轻地说明道:“苗族中只有族长高于一切,他虽是娃狄娜的父亲,也要听从女儿的命令,老弟已经与族长联姻,身份特殊,不须太拘礼,入乡随俗,老弟可得注意一点!”
林琪心中颇不以为然,忙迎上施了一礼,招呼道:“老伯!”
瓦连深深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与敝族人结为联姻,乃敝族莫大之幸,公子是汉官,依照汉家习惯,请公子留下一点定情的信物”
林琪见他谈吐很文雅,心中更生敬意,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双手奉上道:“小侄客中未备妆奁,这区区微物”
语尚未毕,突然有一阵铃声掠空而来,接着是啪的一响,一支蓝羽长箭将他手中的明珠射得粉碎!
娃狄娜嘤声低叫道:“蓝铃箭!”
“蓝铃箭”三个字仿佛具有绝大的威力,将场上为数近千的苗人震慑得寂然无声,脸上都流露出惧色!
林琪也感到心头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并未听过这么一个名称,可是这发箭人的功力却不可思议!
当箭光乍现之际,他已辨明来路,暗中默运真力想将它逼开的,可是那只箭依然穿过他所布的气墙钻了进来,不但射中了他手中的珠子,也使他的心神微微一震,再看娃狄娜的神色,连忙惊问道:“蓝铃箭是什么?”
娃狄娜脸色凝重的道:“官郎请不必问,这件事由我自己解决!”
林琪大惑不解,正想继续追问下去,罗仙客已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作声。
就在此时,月光中轻轻地飘来一道身形,落地无声,连近在咫尺的熊熊火焰都未晃动一下,这身法当真轻得可以,借着火光与月光,林琪看出来人竟是一个苗装青年人,身材雄伟,脸貌俊秀,就是眸子闪烁不定。
娃狄娜已经怒声向来人道:“鹿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琪这才知道他叫鹿加,看他臂挽强弓,背插箭壶,壶中的箭羽蓝光闪闪,箭尾附着一颗小金铃,明白他就是发箭之人,而“蓝铃箭”三字也得到解释了,这三个字不仅是他独特的标记,或许也是他的外号!
那个叫鹿加的,听见娃狄娜的喝问后,哈哈大笑道:“听说这儿举行跳月大会,我赶来碰碰运气的!”
娃狄娜怒冲冲地道:“那你就应该乖乖地坐着,等人家来挑选你。”
鹿加傲然一笑道:“凭我堂堂蓝羽族的大酋长,难道也要遵守那些臭规矩?”
娃狄娜沉着脸道:“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任你是谁也要遵守!”
鹿加依然微笑道:“算了吧,你们青花族的那些宝贝,我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要我守规矩,除非是你亲自出场。”
娃狄娜冷哼一声道:“你来晚了一步,我的绸巾已经献给这位官郎了。”
说着用手一指林琪,鹿加脸色如恒,傲声大笑道:“不算晚,我还有方法可以改变这件事!既然你要跟我论规矩,自然不会忘记祖宗们另一条规矩。”
娃狄娜脸色大变道:“你敢。”
鹿加大笑道:“为什么不敢,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每年跳月大会都被你逃过去了,今天可赖不掉了吧。”
娃狄娜神色惨厉,在愤怒中略含一丝怯意,默然不作声,似乎在筹思应付的方法,林琪诧然低声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罗仙客忧戚地回答他道:“老弟,有人在抢你的媳妇儿呢!”
林琪低声道:“这我已经看出了,我问的是他所说的规矩是什么?”
瓦连走到他身旁,忧戚地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苗族的规矩,若是两个男人同爱上一个女子的时候,首先由女方自决,不过失败的一方可以向胜利者挑战,假若他杀死了对方,便可得到那女子,女子也不得拒绝,我们苗族最崇拜勇士,一般在挑选时,总是勇猛者居先,所以这条规矩很少使用。鹿加追求娃狄娜好几年了,娃狄娜不愿意理他,跳月大会中只要有他在场,娃狄娜从不下场,他也没办法,今天”
林琪闻言不觉激起心中的怒气,沉声道:“那么他认为我是弱者了?”
瓦连赶忙拖住他道:“公子不要生气,您是个读书人,何必要同一个粗人呕气,这事让娃狄娜去解决好了,他们是师兄妹”
林琪微惊道:“他也是蛊神婆门下的?”
事实上他对蛊神婆并无印象,因为先听罗仙客说过娃狄娜是蛊神婆的弟子,再听瓦连说他与鹿加是师兄妹,所以才如此动问,瓦连点头道:“不错。蛊神婆是我们苗疆的神仙,一共收了五个弟子,分担五大族的族长,鹿加是最大的一个,不过没关系,娃狄娜最得神婆的欢心,鹿加不敢得罪神婆,自然也不敢为难娃狄娜!”
林琪却从鹿加的手劲上,测知蛊神婆必然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心中微微一动,低声对罗仙客道:“想不到苗疆中会有这样高人?”
罗仙客轻轻一叹道:“蛊神婆名满苗疆,苗人敬之如神,可是她绝少露面,只有她的几个门人才能接近她,我也是十年前随家师走访骆家堡时,约略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黔中四豪在她手中吃过大亏,所以才对临近的苗人特别客气。”
林琪默然不语,罗仙客也不知他是在动什么心意,也不敢再说什么,那一边的鹿加却等得不耐烦了,厉声大叫道:“小汉狗,你还不滚出来!”
林琪长眉一挑,朗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鹿加哈哈大笑道:“小畜牲,死到临头还在做梦!”
林琪愤然作色,正想出去与他理论,娃狄娜已情急地拦在他身前,对鹿加怒声斥责道:“鹿加,你要不要脸?人家是读书人,又是个汉郎,你居然好意思跟他讲规矩,有什么就冲我来吧!”
鹿加突然敞声大笑起来,脸上满是鄙夷之色,指着林琪道:“这是你选的好丈夫,居然要靠着一个女子来保护他,我真不懂你看上他哪一点,简直丢尽我们苗族的脸!”
林琪尚未开口,娃狄娜也怒声道:“才丢脸呢!勇士该找勇士为敌,你倚仗自己学过武功,却用来欺负一个读书人”
鹿加突地冷冷一笑道:“他是个读书人?你别上了他的当,一个读书人能杀伤中原有名的武师,把骆家的四个老鬼赶得走头无路”
林琪闻言一动道:“你见过黔中四豪了?”
鹿加大笑道:“我没见过黔中四豪,却见过黔中四犬,有四条丧家之犬躲到我的庄子上,请求我的保护。”
林琪虽然要追踪黔中四豪,但是听到鹿加如此侮辱他们时,也不禁愤如火烧,因为鹿加的语气是对整个中原武林的蔑视,黔中四豪也算是略具名望的武师,到了鹿加口中竟是连狗都不如!
所以他挺身而出,戟指着鹿加沉声道:“本来我不愿意同你一般见识,现在我知不能再容你放肆了。狂奴,你决定一下我们是如何了结吧!”
鹿加哈哈大笑道:“老子终于把你逼出头了,你们汉人自以为了不起,不愿意为女人而决斗,却肯为了敌人拚命!娃狄娜!看来你在这小子的心中,其地位还不如那四条犬呢,你可真够光采的!”
娃狄娜果然闻言神色一惨,林琪觉得这苗子除了武功过人之外,连口才心计都是极佳之选,乃朗声道:“你不必逞着口舌之利在那儿煽动了,你说得很对,方才我是不愿意为女人而与你决斗,因为那是一种野蛮的行为,我们对感情的看法不像你这么浅薄,娃狄娜之所以爱我,并不一定因为是我能在决斗中胜过你,反之,你若胜了我,也不一定赢了娃狄娜的心,否则就是她爱我不够深刻,因此你想利用你们苗族的陋规来争取娃狄娜的想法实在太笨了”
这番话表面上是斥责鹿加,实际却说给娃狄娜听的,果然娃狄娜的神色又变了一下,微露一丝愧意。
鹿加从娃狄娜的脸上知道自己的心计全落空了,愧怒交加中,失去他早先的那股镇定,厉声叫道:“好小子,瞧我射穿你这张利嘴。”
反腕掣出一根长箭搭在弓,控弦引矢,对准林琪的心窝,娃狄娜见状大惊,抢上来挡在前面叫道:“官郎,你让开,他的鬼门道我全清楚,由我来对付他。”
鹿加的眼中仇光更炽,高声叫道:“师妹,你当真为了这个小汉狗,将师父的教训全忘了?”
娃狄娜也厉声道:“师父并没有禁止我嫁给汉人!”
鹿加冷笑一声道:“不错,可是师父却力诫我们同门相残,这几年来我一直对你那么客气,就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今天你为了一个外人,却要来与我作对。”
娃狄娜怒声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我的腰巾已经缠在他的颈子上,我们的生命已结成一体,你要伤害他便是伤害我,我不是跟你作对,而是保护我自己,违背师父教训的不是我而是你。”
鹿加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眼中冒着怒火,手指一松,那只蓝铃箭已带着刺耳的响声疾射而出。
林琪心恐娃狄娜有失,正想赶到前面去架格,谁知娃狄娜振手一抖,由袖中发出一道白光,卷着蓝铃箭的中部轻轻一挥,立刻把它摔落下来,手法轻盈,看得林琪惊佩交加,情不自禁地叫出一声好来!
娃狄娜却神色凝重地道:“官郎,你走开吧!他的煞手还没有施展呢。”
林琪轩眉一扬道:“我不怕,别让他再说我要靠你保护!”
娃狄娜,秀眉一蹙正想开口,对面的鹿加已叫道:“娃狄娜,我第一箭给你留下了分寸,一箭绝情,我们同师之谊已断,下面我可不再留情了!”
娃狄娜怒声叫道:“谁要你留情!在师父那儿学艺时,我就没把你当师兄!”
鹿加神色一变,厉声叫道:“好,我叫你们生死同心吧!”
又是一箭发射过来,这次可用上了狠劲,箭上的银铃不响了,那蓝色的羽毛却发射出刺耳的啸声!
娃狄娜深是知道厉害,没敢像上次一样用手帕去卷落,双足一蹬,拔起在空中,轻灵地躲了开去!
身起箭至,直奔他身后的林琪,娃狄娜人在空中才发现这件事,见林琪正想用掌去接,慌忙大叫道:“官郎!使不得,箭上有蛊”
她的喊声已迟了一步,林琪奋起神威,凝聚排山掌力,劲厉无匹地朝箭上推去,立时有嗡然一声微响!
那枝蓝铃箭被他的掌劲阻住,仅以寸许之差钻不过去,箭尾摇了几摇,跌落在地,蓝羽上散出一丝淡淡的蓝雾。
这片蓝雾以肉眼难辨出,可是有一部份被林琪掌上的余力推向火堆上时,立刻冒出灼目的蓝焰!
鹿加哈哈狞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没想到中原还有你这么一位年轻高手,能力挡我这穿心一箭,可惜啊,可惜!”
林琪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可惜的?”
鹿加狞笑不语,娃狄娜已忧急万分的问道:“官郎!你可曾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林琪想了一想才道:“有的,最后我好像感到有一点腥味。”
娃狄娜脸色如土,呆立不语,鹿加更得意了。
“小子,那就是我独家的毒蝎蛊,只要你吸进一点点,在短时间内,立刻可以蚀尽你的内脏”
娃狄娜哭出声音叫道:“官郎!是我害了你了”
林琪听鹿加那等说法,又见娃狄娜这种神态,心中也是大惊,连忙运气一试,却始终觉不出任何异样。
娃狄娜又哭着回头对鹿加叫道:“快把解药拿来,否则我永远不会饶你!”
鹿加阴沉沉地狂笑道:“给他解药?你真发疯了,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你的心,随便你怎样对我都不在乎,至少我可以令你伤心一辈子!”
娃狄娜反身一把抱住林琪大哭道:“官郎!我害了你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要把他一块块地切碎在你坟前,我要用他的血来洒满你的坟土”
这是苗族中最恶毒的咒语,鹿加听得也不禁一愕,脸上流露出莫名奇妙的表情,讷讷地道:“娃狄娜,这小子才认识你一天,你竟这样恨我,完全忘记了我们十年的情份”
娃狄娜此刻已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疯犬,跳脚大骂道:“是的,我恨死你了!你是世界上最恶毒的魔鬼,才只有一天,你就毁去了我一生的生命!想起这件事我在做梦的时候,都会咬着你的灵魂,你杀死了他却杀不死我,现在我不找你,等我把他安葬入土之后,我会到万蛊大神庙里去祈告,请他降祸给你,叫你在今后的生命中永远受着万蛊噬心的痛苦,叫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鹿加的脸色一阵激变,好像娃狄娜的这番话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弱点,额上也开始淌下汗水。
娃狄娜又回过身来时,眼光马上变温柔了,扶着呆呆发怔的林琪,抚着他的额角轻声道:“官郎,原谅我给你带来了不幸,也请你原谅我不能马上陪着你死去,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要替你报仇,当我把仇人的血含在嘴里,仇人的肉提在手里的时候,我就会来陪你了!”
林琪莫名奇妙地推开她的手道:“娃狄娜,你在说些什么?我又没有死,你干吗要替我报仇呢?瞧你这种样子,把我都弄糊涂了!”
娃狄娜被他推开后,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开始现出一种无法相信的神情,呆了半天才道:“官郎,你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林琪摇摇头,连鹿加都流露出异色了!
娃狄娜的眼中开始闪着希望,急忙又道:“官郎,你运一下气看看!”
林琪实在毫无所觉,被她像个小孩子似地摆布着,觉得很无聊,可是放眼望望四周时,发觉每个人都紧张地瞪着他,神情各异,又像事情的确不简单,只得依言猛吸了一口气,在体内通转十二重楼后,又徐徐地吐了出来。
虽然是在深夜,可是藉着月光及熊熊的火光,他发现自己所吐的气中略带一丝粉红的颜色。
这种颜色在火光中本来绝难辨解,可是他自幼习得内家正宗功夫,再加上最近神秘的进境,才辨出吐纳的气色有异,这一丝异象除了他本人之外,另有两个人发觉了。
一个是身边的娃狄娜,一个则是鹿加,二人的反应也不一致,娃狄娜猛然一跳,高声欢呼道:“天香丝!我怎么忘了呢!凭着这一点,再也没有蛊毒能伤害你了,官郎,我真高兴极了!”
鹿加却愣愣地呆了半天,才冷笑一声道:“我说这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神通,原来是你做的好事,你们等着吧!我奈何不了天香丝,还有别人能够,那时你们身受之惨,可能会超出你们的想像。”
说完双脚一顿,身形又像来时那样,轻轻地朝夜空中飘去,娃狄娜脸色骤变,拔腿要跟下去。
林琪一把将她拉住,发现娃狄娜的内力也深厚得出乎他的意料,连跟了十几步,方始双双定住道:“穷寇莫追,他走了就算了!”
娃狄娜满睑泪痕,抱住林琪的胳膊凄声道:“官郎,这次我可是真的把你害苦了!”
林琪大感愕然的道:“娃狄娜,你怎么又来了?”
娃狄娜凄声长叹,一言不发,林琪还在连连连问,良久之后,娃狄娜才悠悠叹声道:“现在说也无益,等我把跳月大会结束了,再慢慢告诉你吧!但愿师父能大发慈悲饶恕了我们”
莽莽的深山中,尽是盘根错节的密密树林,这些原始的古树不知生于何年何时,但从它们高挺云表的躯干上看来,必定是许多年代以前的古物了!
叶落了又生,新生的树叶像一柄缘绸的大伞,遮住秋日的骄阳,地下的落叶却因为风力不及,渐渐地加厚。
雨水使它们霉烂,化成腐水,一部份被树根吸收了,变成森林的养料,使树干更粗,绿叶更浓。
大部份仍汇集在根下的泥土中,受着热力的蒸发,再加上许多不可知的物质与因素,构成了森林的奇景!
那上腾的水气中幻着五光十色,烁丽夺目。
还就是所谓云贵边境中,旅人谈而色变的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