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赵裕德的这个护士,现在已经打听明白了,天津的一个孤女,小时候被人卖了当丫头,主家虐待,动不动的就是非打即骂,不给饭吃关黑房子那更是长有的事情,后来逃了出来,被直隶的一家天主教堂给收养了,主家不愿意了,写了状子去衙门告,可是衙门哪里敢管教堂的事情?而且洋人有领事裁判权保护,大清的朝廷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这个事情也就作罢了。
又过了一年多,一个死了丈夫的法国老太太看她长的可爱,就求修女允许她带回家教养,教堂养个孩子也得花钱,既然有人愿意领养,那自然是千肯万肯,无有不允了。这个林小雅在法国人家里住着,老太太还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学习法文、钢琴,对她确实很不错。不过老太太也不是没有私心,她是希望林小雅给她做养女,将来自己有病的时候有个人照顾,起码有个贴心人陪着说说话,所以林小雅养到十九岁都没有找婆家。按照大清的习惯,十九岁就是老姑娘了。
去年的时候,老太太一病不起,这个叫林小雅的丫头照顾了她半年多,最后还是挡不住天主的召唤,老太太还是病死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幸好老太太留了些遗产给她,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前一段时间,天主教会要在兰州办医院,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啊?教会医院就在直隶附近招女护士,说好了一个月四两银子,即使这样,也没几个人愿意去干,哪个正经人家会让自己家的闺女、媳妇给洋人干活?谁知道这些红眉毛、绿眼睛的法国鬼子安的是什么心眼?
而正担心这坐吃山空的林小雅就动了心,她对教会很熟悉,知道教会办医院在外洋是很平常的事情,就报名来了兰州。这些天伺候赵裕德,听卫兵们私下里说,这个人当年是个抗击法国人的英雄,现在又是掌控着全大清粮饷供应的最大的财主,就觉得好奇,没事的时候和赵裕德就多说了几句。
按照庄虎臣的看法,这又是一个看骑士小说看傻了的丫头,满脑子要嫁个独胆英雄的怪念头。大清的女孩做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梦,而这些洋人带大则是一门心思的要嫁个骑士。
赵裕德不习惯躺在病床上,急的要命,正好想找人说话,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越混越熟,而林小雅则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依恋,总觉得有种特别的亲切感。林小雅也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估计是洋人书里说的孤女一般都喜欢年龄大的男人,一是有安全感,二是弥补一下小时候没有父爱的缺陷。
小青是头一个看出端倪的,赛金花这些年在她身上可没少下功夫,相人的本事那绝对是青楼名妓的基本功,后来冰儿也知道了,最后连那些亲兵都明白了,只有赵裕德一个人还傻乎乎的给这个忘年交讲打仗的故事。
庄虎臣打听清楚了这个林小雅的身份,这才松了口气,这个丫头长的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黄莲圣母,吓的庄虎臣白白出了一身的冷汗!黄莲圣母给庄虎臣的印象太深刻了,两次都差点死在义和团的手里!
“相公,赵叔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安排?”巡抚衙门的内堂里,楚颦儿偎依在庄虎臣的肩膀上问道。
庄虎臣摇着小推车,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在车子里睡的正香。
“等过几天,赵叔的身体好利索了,就选个良辰吉日给他们成亲吧,赵叔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那个林小雅也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真是不能再拖了!哎,是我庄家两代人拖累了赵叔了啊!”
“嗯,相公说的是,要给赵叔办的风风光光的,朝廷里和商场上有头有脸的都给下帖子,再想办法给咱们这个小婶娘请个封诰,这样才算是对得起赵叔为庄家辛苦了几十年的。”
庄虎臣苦涩的笑道:“大操大办就不必了,赵叔不喜欢这个排场,想必咱们这个小婶娘也不会过于计较这个,要打仗了!朝廷怕是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封什么诰命夫人。”
“相公,你说,日本和俄国人真的会打起来吗?”
庄虎臣苦笑了一下,日本、俄国准备开战这个事情,连楚颦儿这样的人都晓得了。
“相公,我听二门的小厮们说,东北、蒙古的满人和汉人都开始往直隶、甘肃跑,咱们兰州就来了好些逃难的。”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要打仗了。”庄虎臣苦笑着挠了挠头。
“相公,朝廷会调你带兵打洋人吗?”楚颦儿天真的问道。
庄虎臣摸摸正在熟睡的婴儿的脸,低声道:“朝廷要是肯调我打洋人,怕是这个朝廷还有可取之处!”
楚颦儿惊讶的道:“怎么?朝廷不管?就由着洋人在咱们大清的地面上杀个昏天黑地?”
“这是什么混账朝廷!”庄虎臣恶狠狠的磨着牙道。
“哇哇••••”婴儿大声的苦了起来。
“你看你,说朝廷就说朝廷,拿咱们小乳虎出什么气?看看,孩子的脸都被你捏出指头印了!”楚颦儿一边把孩子抱了起来,一边埋怨道。
庄虎臣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用手摸着婴儿的脸,笑道:“乳虎不哭啊,乖,好孩子,哎呀•••••••小兔崽子,属狼羔子的,咬我手!”
...........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日本即将和俄国开战,满洲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大批的内迁了,只有那些有些产业的舍不得走,人好办,田产、房子不会长腿逃回内地去啊。
全世界都知道,日本要和俄国开战了,可是这个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有人就不知道!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俄国少将军服正在气急败坏的对着一个中将吼叫:“总督大人,我强烈要求构建南山的防御阵地,一旦日军袭击我们,我们可以保证旅顺到大连的交通不至于被日本人切断,我们的补给线不至于受到过大的损失!”
“彼的洛维奇,你太胆小了,是不是因为你被清国人俘虏了,所以怕那些黄皮猴子怕的要命?修建南山防御阵地?防谁?防那些黄皮猴子吗?哦,天啊,应该修筑防御工事的是那些猴子,他们防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大军才对!再说,本总督也没有钱啊!”一个胖的肚子挺的老高的男人穿着海军将官军服,从他的军衔上看,他是个海军的中将。
这个中将不用问,也知道是俄国远东总督,俄国政坛上出了名的废物——阿列克赛耶夫,传闻他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私生子,如果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他就应该是现任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亲叔叔了。
此刻,这个总督眼睛都喝红了,他和其他俄国官僚一样,最爱的只有两样东西,女人和伏特加,这会,他已经喝了整整一瓶伏特加了。
“总督阁下,维特伯爵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提防日本人的进攻••••••••”彼得洛维奇强压着怒火道。
“我的男爵,看来你真的是被黄皮猴子吓破胆了,可怜的彼得洛维奇,你在兰州和北京的时候,是不是被野蛮的鞑靼人虐待的神智不清了?你居然会相信那些黄皮猴子敢进攻沙皇陛下无敌的军队?”阿列克赛耶夫边喝边说道。
彼得洛维奇男爵本来是奉了维特伯爵的命令,带着几百俄国雇佣兵参与蒙古人的叛乱,结果在包头城下,六千蒙古八旗不堪一击,三百俄国雇佣兵也全部打光了,他成了庄虎臣的俘虏,庄虎臣把他和另外一个俄国军官保尔给押解到了北京,结果朝廷里把这些俘虏当了烫手的山芋,急忙就给送回去了,现在他到了大连的远东总督府,当了一名俄国远东部队的少将。
“男爵,你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不可能开着军舰来袭击我们吗?”阿列克赛耶夫笑容满面的问道。
彼得洛维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总督大人有如此的自信,他这种愚蠢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强笑着问道:“哦,请总督大人告诉我一下。”
“因为,日本人是不可能把军舰的舵把扶的笔直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是猴子,猴子是不可能学会开军舰的!”阿列克赛耶夫肆无忌惮的狂笑着,嘴里的酒喷了一桌子,差点给彼得洛维奇男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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