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竭的局面也觉得不能忍受,朝廷里的官员对洋人也是恨之入骨。几方面的原因凑在了一起,就成了今天的局面,战争就成了不可避免的结果。
简单的一句洋人贪婪发动侵略战争是不全面的。庚子年已经不同于一、两百年前,葡萄牙、西班牙、英格兰人划着几条破船满世界的寻找殖民地的冒险家时代,随着工业化的进程,过剩商品的销售才是洋人最在意的。洋人和朝廷的互不信任,造成了互相猜忌,双方都不忌惮用最恶毒的想法猜测对方。利益不同造成了矛盾,隔离信息不通造成了猜忌,矛盾和猜忌造成了仇恨,仇恨引来了战争,一个恶性循环的过程。
洋人不是一个妈生的,各国的利益诉求也不一样,可是朝廷里大人哪里懂得这些,他们都觉得洋人都是一个心思来欺负自己的,所以慈禧的那个不分敌人的宣战才能有基础,可是消除这些矛盾的办法是什么呢?又怎么能让中国走上自强之路呢?
本来庄虎臣是想好了办法的,自己那个举国开放通商的大饼,让洋人看起来觉得比月亮还大还园,照的他们都是心里亮堂堂,一个个美的如同吃了蜜蜂屎,可是又被慈禧一句话给否决了。朝廷为了安抚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甘肃巡抚的职位。
庄虎臣个人是捞到了点好处,但是慈禧这句话,怕是给大清最后一线改良自强的道路也给堵死了,看来革命是不可避免的了。对于革命,庄虎臣是举双手赞成的,全世界的国家都可以有个皇帝或者国王什么的,英国不就是一直有国王的嘛。可是唯独中国不行,中国的封建势力太强大,两千年的帝制让中国人觉得头上有个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还有个名义上的皇帝,就自然会有人替专制招魂,只要绝对的专制还存在,慈禧那种和全世界开战的国际玩笑就还要重演。
革命确实是治疗封建余孽的猛药,但是革命的后果也是严重的,千万人头滚滚,国家被打成一片废墟,那种推倒了重来的过程,对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是经历了多少心酸的人才能概括的这么准确。
一字一泪,一字一泣血。
杨士琦曾经给中间说了上、中、下三策。只要自己到了甘肃,拥有重兵以后,上策兵发北京,一举定天下,中策夺蒙古、四川,和朝廷、东南督抚三足鼎立,下策是据甘肃、新建割据自保,成一方军阀。庄虎臣明白,这三策无论哪一个,都要杀的尸横遍野,积骨成山,国家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还能经受的起这样的折腾吗?
这一刻,庄虎臣走神了,在改良和革命之外,中国是否还有别的道路可走?或者说是有没有更中间的一条道路?改良和革命是否真的是冰炭不同炉?孔子说中庸之道,那么改良和革命之间是否可以调和?
中国五千年的传统智慧就真的没用了吗?孔子讲礼乐教化天下,可六艺里没忘记让儒生学习御、射,御是什么?驾车,什么车?战车!射是什么?射箭!射箭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为了娱乐?难道儒学就是后人说的孱弱的吗?现在的儒生把以德报怨当成了美德,可是孔子的教导是“以直报怨”,说的白点就是,谁欺负老子,板砖拍死他!
就连佛家也不是一位的忍让,一边是观音净瓶里的甘露,一边是降魔的霹雳手段。
庄虎臣突然醒悟过来,本来是来谈杨士琦的事情的,怎么就想到政治和哲学的问题了,太深奥了!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是习惯的挠挠头。
一直眼巴巴看着庄虎臣发呆的庆王,见庄虎臣笑了,眼睛立刻就亮了,估计他是想出了办法了,有门!
庆王急忙问道:“纷卿老弟,你想到办法了?”
庄虎臣的神思被庆王这一声从九霄云外给拉到了人间。官场里叫老哥那是平常的称呼,只说明对方多少算是对你有点客气,可是称呼老弟那就不同了,那是把你当自己人的称呼。庄虎臣暗想,庆王为了拉拢自己,把辈都给降低了。庆王平常对李鸿章是平辈论交的,而李鸿章是把庄虎臣当了后辈子侄,所以庆王平日里为了亲切,也当庄虎臣是后辈,现在为了儿子的事情主动把辈都给降了。
庄虎臣装着为难道:“这个事情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只是需要杨士琦配合,我才能让洋人就范。”
庆王频频点头:“这个是自然,杨士琦是从你老哥幕府了出来的人,他谋这个上海道的差事,本王和载振都给他出过力气的,他不会不帮忙吧?”
庄虎臣笑道:“这个事情王爷是多虑了,杨士琦对王爷的事情是最上心的,他知道段芝贵躲到了租界,就带着人杀到租界抓人。”
庆王惊骇的嘴巴都合不上:“杨士琦带兵进了租界?这还得了?”
庄虎臣摇头道:“杨士琦是知道轻重的,他是自己孤身去的租界,没有带兵。”
庆王抹了把汗道:“这还好点,我的个皇天啊!这些日子把我都快愁死了,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杨杏城一个人去租界,能拿的住段芝贵吗?”
庄虎臣平静的道:“段芝贵拒捕,被杨士琦给就地正法了。”
庆王这下直接就跳了起来,大清的官在租界杀人?这下热闹可就大了!杨士琦还真不愧是跟过庄虎臣的人,不闹事就算了,要闹事就要惊天动地!
庆王苦着脸道:“纷卿,你看本王是不是霉运当头?”
庄虎臣见他的样子,也晓得他担心什么,如果杨士琦杀人的事情被洋人当做了把柄,那么追查下去就是载振卖官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如果惹的洋人发怒,再次派兵攻打,那他这个总理王大臣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庆王心里不禁开始念佛了,朝廷的大佬都有着着微见著的本事,从一件事情马上可以联想到下一件事情,所谓高手弈棋能走一步看三步,庆王就有这本事。而庄虎臣就恰到好处的给了他联想的空间。
庆王拉住庄虎臣的手,苦苦哀求道:“纷卿老弟,你是最懂洋人的事情的,你我兄弟的情分比别人不同,你可不能看着你老哥哥掉井里不拉我一把啊!”
庄虎臣劝道:“王爷,这个事情虽然难办,但是也不是办不了,关键是要堵住洋人报馆的嘴,不要让他们胡说八道乱写一通。”
庆王脑袋点的如同捣蒜的木杵:“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纷卿,你说个章程,再多的钱咱也花,本王花钱买个平安。”
庄虎臣装出深思的样子,半晌方道:“首先,杨士琦杀段芝贵这个事情一定要压住,别人在租界杀人,那是不打紧的,要是朝廷的官员闯进租界杀人,那就是泼天的大事了。”
庆王一边点头,一边心里暗骂杨士琦办事莽撞。
庄虎臣又道:“第二,杨士琦是上海道,和被逼死的书寓里的人都比较熟悉,由他出面安抚住苦主,让他们出头向洋人报馆证明,段芝贵是和别人争风吃醋,被人杀的,贝勒爷从来就没去过上海,他们也从来没见过贝勒。”
庆王激动的眼睛都放光,拍着手叫好:“纷卿啊,好计策啊!洋人又没见过载振,他们也不过是听人乱说的,这样有了人证,自然洋人就不好乱写了。“
庄虎臣笑着道:“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无非是找个替死鬼,反正上海道的监狱里关着那么多的死囚,随便找个人认了是杀段芝贵的凶手,这个事情就了结了。“
庆王搂住庄虎臣的肩膀道:“好计策啊!只是要辛苦老弟和杨道台沟通一下,你是晓得的,这样的事情本王和他说,怕是不妥。”
庄虎臣笑了笑:“我和杨士琦还是满熟的,他应该会买我这个面子,王爷对下官也一直是很照顾的,为王爷效劳也是应该的,不过•••••”
庆王急忙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只管说。”
庄虎臣笑着道:“下官还有个事情想求王爷帮忙周全。”
庆王恍然大悟道,这个庄虎臣帮忙不是百帮的,还要谈价钱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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