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场,上万的人排的整整齐齐,看着也满象回事儿。穿着号衣的忠毅军、武功营、晋威营,蓝布缠头,对襟排纽的西洋军装的武卫军。秋天的娘子关温度不高不低,舒服的很,就是太阳大了点。
庄虎臣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一句话都没说,队伍里又有人倒了下去,旁边的民夫急忙给抬了出来。时间越久,庄虎臣的脸色就越难看,天不热,又不是没吃饱饭,大男人家说倒下就倒下,那只有一个解释,大烟瘾挺不住了。别说这些兵了,当官的就更不成个样子,趁钦差大人脸一转的机会,桑皮纸包的烟泡就直接干吞下去,噎的直打嗝,好象是扎住了脖子的鸬鹚。
“大人,您看,是不是让他们先散了,看看操练队列、器械?”刘光才壮着胆子问道。
庄虎臣也是站了一个时辰了,自打大学军训过后,就从来没站这么久过,现在叉腰肌都疼了,还是兀自强撑着:“不急,再过两个时辰,自然就让他们解散了,怎么,刘军门受不住了?”
“哪里话,大人能忍,标下自然就能撑住,不碍事的!”刘光才勉强的挤出点笑容道。转过头看看方友升,这老头倒是混上把椅子,悠闲的坐着,还一手拿着把茶壶,对着嘴抿着。
这老东西不就是今天畅了个怀,露露伤疤吗?谁身上没几道疤啊?不过钦差大人还是不错的,知道体恤老将。再说,自己比方友升好歹还小着十岁哩!
“本钦差奉旨监军,论打仗,我是无论如何比不上各位将军的``````````”庄虎臣扯着嗓子做演讲,心里还在暗暗怀念二十一世纪,给个麦克风,有这么费劲吗?
“钦差大人过谦了!大人将门虎子,标下如何管比拟大人?”大营的将军们都是赶紧把庄虎臣的臭脚捧好。
庄虎臣继续扯着嗓子高叫:“本大人粮草官出身,没什么好处,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还是懂得些,今天每人发三两银子的恩赏``````````”
话还没说完,下午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大营里的肃穆气氛也荡然不存。
“放肆!钦差大人训话,哪个再敢交头接耳的,军法从事!”刘光才的面子都被这些丘八们丢完了。
下面恢复了平静,庄虎臣继续讲道:“这个钱,不是我的,是朝廷发的恩赏,马上就要打仗了,银子是发给能上战场的好汉的!哪个是好汉?本钦差也不知道,再站两个时辰,不躺的,立刻发银子。”庄虎臣转脸对高珏道:“可以抬上来了。”
不多时,一个个硕大的樟木箱搬到了队伍前,打开上面的封皮,开了黄铜锁,掀开盖子,雪白的台州足纹一锭锭的闪着光,看得这些丘八们口水都流下来了。
“钦差大人,标下问句话,大人可否应允?”一个穿着号衣,腰里还别着个醋葫芦的晋威营武弁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李永钦瞪着眼睛,正要发作,庄虎臣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下,他就又退了回去。
“你讲!”
“大人,这和洋兵打仗,兄弟们不含糊,本来当兵吃粮,就是要为朝廷卖命的,这个没啥可说的,但是就三两银子的赏,弟兄们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我们这些人死就死了,可家里的老小怎么办?朝廷也该有个章程吧?”
庄虎臣仰天一阵长笑,把所有人都吓的发毛,半晌平静下来道:“说的好!本大人今天就代表朝廷,给你们个章程!杀一个洋兵赏银三十两,战死的兄弟,家眷发三百两的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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