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
如此看来,张祈灵的行为,与当初盲眼却一心系在自己身上的黑瞎子,倒是双向奔赴了。
张祈灵疼的咬紧牙关,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他动弹着四肢,以为自己只要不停歇地向前爬,就总有一回能赌到黑瞎子的出现。
可惜,在他接近到不知是通向何处的一扇门时,只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变得昏沉。
张祈灵身上的疼痛,让衍卜寸所打下的那一针镇定剂如蚂蚁挠痒似的,以至于,张祈灵闭眼的那刻,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在衍卜寸的地盘,抗拒对方提出的一切要求。
万幸,衍卜寸真的是个好人,而治疗也是真的。
就是强买强卖绑架的手段上来看,和他那帮家人,看起来真的很像搞不正经的器官贩卖一样。
黑瞎子的手术进展的很顺利,已经是奇迹的那种成功,他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力挽狂澜的拯救了过来。
麻劲散了的黑瞎子,躺在柔软到不像病床的床榻上,清晨的阳光透亮,刺得他没能睁开眼。
黑瞎子缓了一会儿迟钝的头,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反而不是昭告天下的吆人伺候,而是静静地像个重获新生的病人般,感受着重新充斥色彩的旧世界?
他左侧的心电监护仪,还在有条不紊的发出嘀嘀声,外头雀跃的鸟儿,也在庭院里的水坛里扑腾的起劲,鼻息间萦绕的,都是皂角的香气。
黑瞎子的一切感官,在闭眼的状态下,被放大到极致,他听着耳边的一切声响,心绪却比湖水还要静谧无言,抬手想要去摸自己的宝贝墨镜,却被旁边人的手按了下去。
自己的手,被精细的纱布裹着,影响了触觉的感官,黑瞎子张开嘴,只感觉喉咙里是长久没进水的干,扯出的声音,沙哑的难听,“谁?”
“放心,我是卜寸,你现在别说太多的话,麻药刚过劲不久。”衍卜寸声音平淡,将黑瞎子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用蘸水的棉签细细擦着对方的唇瓣。
矜贵的小少爷,伺候人的时候还挺熟练。
黑瞎子抿唇,艰难撑起身,打断了对方还想要再触碰的动作,“祈呢?”
“他在你旁边的病床上,也很安全。”衍卜寸往黑瞎子后腰的空隙里,又添了个软枕,很是贴心。
奈何黑瞎子等不及,直接拔了针,却在转头真正看见衍卜寸时,露出看见鬼的反应,“不是…你脸色白的赶要死了似的。”
“我天生丽质,你嫉妒了?”衍卜寸蛮厚脸皮地右手捧住脸,没有过多要解释自己状况的意思,说话也很针对于皮肤健康麦色的黑瞎子。
不过黑瞎子这回真懒得拌嘴了,他都没来得及穿地上的拖鞋,就直接在下床的时候整个人成为了软脚虾,要不是被衍卜寸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估计人就磕床架子上了。
这并不是临时搭建的床,边角是圆润的台柱,装潢的更像是富人家的客卧床,要是人的下巴磕在这上面,估计待会就要被医生拉去正骨了。
“谢了。”黑瞎子这是真心道谢,多亏衍卜寸,自己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来到张祈灵的床边。
睡着的张祈灵,整个人看起来更瘦削了,或者是他所躺的床太大,形成了一定的视觉差。
张祈灵陷在柔软的床榻里,没有被周遭的一切声动影响,他将被子裹得很严实,侧躺着的时候,整个身体还在不安地蜷成一团,乖的像只被主人刚捡回来,还不熟悉环境的小野猫。
“你先来我床边,是确定我一定会比祈早醒对吗?”黑瞎子半蹲下来,很是温柔的,用手揉了揉张祈灵的头发。
睡梦中的张祈灵,连呼吸声也浅的过分。
衍卜寸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烦闷,不过他没有隐瞒的意思,“嗯,你的伤势虽然严重,但祈灵的情况更加复杂。”
“哪里复杂?”黑瞎子收手,给张祈灵拢了拢被子,后才起身。
这里的房间很大,装潢却很简约,两张床,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墙面上尽些自己看不懂的画和临时被拉来的,一张崭新的真皮座椅。
衍卜寸稳稳坐住椅子,阳光洒落在地面的时候,刚好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浸染在光明里的人,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敲击着单侧把手,那动作,看起来是不耐烦的表现,但偏偏这人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化,连抛出了个炸裂性的消息,也平静的有些没有人情味。
“他的身体里,也许住着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