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面前的衍卜寸不会搞出这种荒唐事,但他还是觉得这种类似于绑架的行为,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奈何衍卜寸看着如同被人贩子绑走的黑瞎子,竟是习以为常,仿佛自家人的“强制爱”,真的是什么正规的医疗手段一样。
而且他对待所谓嘴上的家人,从始至终都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会在相见之际,流露些柔情的绰态。
他这种冷冰冰的表情,没有任何人情味,也没有人该有的亲情向往,就像是一汪冷谭,正死寂地为自己筑起高墙,以此隔阂外界,公平对待着所有人。
可衍卜寸明明可以继续淡定,不受周遭影响,却偏偏伸出左胳膊,示意车上的张祈灵搭住,这种行为,让他添了些回归人间的实感,也更似表达了,他对张祈灵的特别。
“你不是一次性消耗品,你身上的血对于衍家来讲很贵重,衍光善不会第一次利用完就杀了你,为了下次再用血,你的出血点也会被包扎的很准,而他的话,就可能被衍光善包扎的…随便了点。”
衍卜寸好心解释着,亲眼见过那个场面的他,为了划清关系,或者挽回自己在张祈灵心中的形象,已经不再叫衍光善小叔了。
但看张祈灵仍然没搭上自己的胳膊,他还往前伸了伸,这种绅士礼节,在张祈灵再次听到远处黑瞎子悲鸣的喊叫时,又总觉得怪怪的。
大概是不合时宜吧。
不过张祈灵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他不知体内的毒素正在对冲,更简单来说,也许是鄢啸南早就算好了一切,包括衍卜寸会脱离计划拯救张祈灵,所以在张祈灵一到达衍家分支,那体内的麒麟血,就已经开始解毒模式了。
这种状态,让张祈灵的身体快速升温,甚至还有些无法施力的软脚,他没有其他更好的移动选择,索性搭上了衍卜寸的手臂。
或许是自发的热,使张祈灵滚烫的手碰触到对方,也没有变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小寸”。
张祈灵顾不得那么多,他已经发现,衍卜寸比自己意想中还要冷的透彻,冰碴子与冰坨子视线交汇,哪怕其中张祈灵正在发着高热,也无法融化对方心中的高墙,过于相似的个性,让两位锯嘴葫芦在面对彼此时,都显得无话可说。
“你很冷。”张祈灵据事实说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打破了僵局,那双向来看不出情绪的冷淡眼眸里,浮现出了浅浅的波动。
衍卜寸没有抽回手,却也不可避免被对方的体温烫到了心底里,“我不冷,那是你的错觉,你发烧了。”
张祈灵用手探了探额头,但因全身上下都在不断发热,他自己是摸不出来什么的。
“外面的雨冷人,进屋处理,听话。”好在衍卜寸已经半软着语气哄他,一路往别墅里走。
不过黑瞎子就没他们俩那么悠闲悠哉了,他像精神病人一样,四肢被箍到担架上,那三人合力将他推进了手术室,阵仗大的,还以为他要死了似的。
别墅里是一种很符合衍卜寸洁癖的消毒水味,不浓,连沙发都是套袋未拆的,足以可见衍卜寸的极端干净。
张祈灵不禁想,可能现在自己握住对方的手,于衍卜寸而言就是这世界上最脏的东西了。
不过衍卜寸哪怕衣料还在往下溢着水,他都没松开张祈灵的手,而是单手着重给张祈灵清理根本没有沾灰的沙发,劝慰对方休息,“你先在这里待着,你的血型特殊,我去拿输血工具。”
空气里不知名传来一种角皂的香,清新淡雅,张祈灵动了动鼻子,才发现这气息是在衍卜寸身上的。
“齐…在哪?”张祈灵倒在柔软的白色沙发里,拉住衍卜寸的左袖口,进来别墅后,黑瞎子的声音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让他心里都不安起来,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情况如何。
衍卜寸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好像笑了,又好像只是在那一刻卸下了某种伪装,“我耳朵灵,他很安全,我听见我姐的针正在缝合他的皮肉,那墨镜男,血压和心跳等各方面都很稳定,不用担心,要紧的是你,你最重要,知道吗?我先给你治疗。”
“见,齐。”张祈灵看着对方那已经被水泡白的耳垂上,有着刚打不久的孔,记忆中的小寸,可从未展示过什么逆天的听力技能,这里的出入,让他不由的撑起身子,面对着衍卜寸早已长开的脸。
收敛回笑意的衍卜寸,盯着张祈灵执着的样子微微出神,语气很温柔,像是回归到小寸时期的稚童耍娇一样。
“祈灵哥哥,听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