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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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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还嘱咐过我,千万不能让人知晓,因为对个男人而言,这是极为不光采之事,要是让人知道,便是叫人看笑话了。那时还小,根本不知何谓的天阉,和一般男孩又有何不同,只知遵记着师傅的交待,不多话、不嘻闹,以致所有近龄的孩子都不亲,自小就是茕茕孤立,或许亲爹亲娘就是因此而丢了我,任由着生长去,可随着年龄渐长,心智开化,一股恼的羞耻涌上心头,满腔的愧疚常压得喘不过气来”说到此,他顿了顿气,半垂羽睫,缓缓地说:

    “那日,我真是醒悟了,侧福晋说的没错,我是个妖媚子、狐魅怪,是个活脱脱的妖孽种我不能有情,更不该有情,可最为错的是,我不该活着,应早在被丢之日埋在雪堆里冻死才是”语末了,极力压住的平静还是忍不住转为哽咽,泪水溢满眼眶,湘兰咬紧撑着,就是使劲地不许落下,硬把泪水往肚里吞。

    再也听不下那抹凄不成言的剖白,奕歆将他搂得死紧,低吼道:“别再说了!湘兰,何必要妄自菲薄,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真格的,谁一辈子无一两件憾事?!轻贱自己、?遢自己,真能抚平那天生的缺憾么?”

    泪,终归还是不住落下了,湘兰咬着唇,含泪无语,只不停地啜泣,哭声难歇。

    奕歆轻抬起湘兰梨花带泪的脸庞,双目交对,细语道:“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你能爱,亦该被爱,就算真是天阉又如何?在本王心中,你仍是那纯真善良的湘兰,此情此心,叫人怎不心生怜惜。”

    受得这般深沉的苦,莫怪那双眸子老是隐藏着无尽的忧愁,明明个头儿就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此因使然,让他不得不变的成熟难懂,总是将孩童该有的心性埋了起来。心下了然,奕歆此刻便是真正体会出他那不为人知的苦闷,实是苦了他了。

    “可,我们俩儿都是男人呀!是不能的”顿然一惊,湘兰倏地离了奕歆的怀抱,呐呐地说道。

    “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本王所爱的、喜欢的,就是湘兰,只要你曾对本王动过心,倒也心满意足了。”再度拥他入怀,奕歆笑着,话里有着不容改变的决心。

    “爷,您何苦守着我这残疾之人,不值啊”浑身颤抖不止,这等的背伦,不论是谁均是承受不起,再着,他怎么能将爷给拖进了这无底的泥沼里?

    不行!万万不可。紧咬着下唇,湘兰得此体认,正想言明拒绝时,一抬眼,却被奕歆俯下凝视的褐眸给震摄住了。

    一瞬间,情焰骤燃。

    奕歆露出个极为真诚的微笑,醉心道:“世上唯难寻着,便是一颗真心,得此,也是值得了。”语落,他抚着娇瘦的脸蛋,便是低首俯身吻住那抹艳红欲滴的唇瓣,带着无限的甜蜜。

    初尝滋味的湘兰是既惶恐又惊惧,一时间真不知该作何反应,可在奕歆轻柔的亲点下,亦渐渐沉溺在这甜蜜的幻境里,眼瞳变得微醺迷离,双手不由自主攀上奕歆的颈项,更加沉醉其中,难分难解。

    倏地,奕歆抱起湘兰纤弱的身子轻放于暖炕上,一双手是将他搂得紧束,不时亲着他的耳轮、纤颈、细肩,在白皙的肌肤上烙上点点红印。

    几分迷茫、几分沉醉,湘兰紧闭双眼,任由他吻着、腻着,双唇是不住轻喘,笨拙地使着生嫩的红樱回应着热情。

    眯起细眸,奕歆伸出单手慢慢解开腰带,缓缓游移到他的跨下,轻轻搓揉着未发硬的小东西。

    猛然一惊,湘兰倏地回神:“不!”他赶紧阻止欲往下探索的大手,不住泪喊:“爷爷别再下去了,我、我是不行的”

    被他这么一挡,奕歆突是一阵愕然,过于沉溺的迷?骶谷盟你怂?写说饶芽埃你坏挠?鹗撬布淅渲埂?br />

    他幽幽地放了手,轻叹一声,顿是怨叹着自个儿不懂自持,硬是伤了湘兰的心。

    搀扶起怀中的人儿,慢慢替着整好衣裳、系好腰带,奕歆愧歉道:“对不住若你不肯,本王就不再下去了。”

    不发一语,湘兰仅拚命地摇头,泪如泉涌,叫人看不清是为何意。

    此刻,奕歆真是痛恨自个儿的粗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有失君子之风。他将湘兰搂入怀中,掏出手绢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别哭,是本王太过心急,不是你的错。少了亲密之举又有何妨?本王知道你也是愿的,有这份心、这份情,本王便是满足了。”他爱怜地抚着湘兰,柔声安慰。

    “别哭了反倒是,若哪日本王不再是个王爷,而仅是个落迫小民,你可仍会记着本王?”抚着他细嫩的脸蛋,低下头,奕歆的面容瞬间是变得严谨悲然。

    抹净了泪,湘兰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低语道:“爷的大恩,湘兰永世难忘,爷的深情,更是难离”

    目光变得深沉,他若有所思地道:“有你一句,胜过千言万语,有你之情,胜过无数名利尊荣。”语落,又是一声轻叹,令湘兰是不明就理,直拿着翦如秋水的深眸仰望着。

    “爷?”

    欷嘘了声,奕歆摇了摇头,带着苦涩的笑容:“今日来这儿,本有些事要和你说,可瞧你精神不甚好,还是别说了,料想这几日你当是没安睡过,你就先休息会儿罢,本王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爷就说罢,要您不说,有事搁着,湘兰也是睡不安稳。”

    此情此心,实是让奕歆得以宽慰。他缓缓抱住湘兰,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忆起了这事,亦不禁皱起剑眉,脸色瞬是再于沉重了几分。

    再度轻叹一声,便启口幽幽吐出。

    今朝面圣后,本应退朝回府,可皇上竟招了他进入干清宫商谈要事,原以仅是说些国事罢,却不知怎么地,皇上谈起了关于太子继位之事,又问起是否和二阿哥走的近、谈的多等琐事。绕到了最后,这才道明朝臣密奏他为太子党余谋,依询国法要隔职送往宗人府查办之事。

    所谓太子党便是由着二阿哥为首结起的党争,为此一案,甚致使得许多朝中贝勒大臣惨遭诬陷抄家,太子也因而被废,如今太子位缺,更是引起众阿哥们互相争斗不绝。

    迫不得已,为平宫乱,皇上布下密旨“树党相倾者,断不姑容”凡遭举发者,从而论定。

    皇上道,依着他的性子,实为不可信之讹言,但为洗清嫌疑表明心志,不得不依法询办。

    可他看得出,皇上已不似先前那般信任了,一双精眸是透出未掩的疑惑及寒光,论上皇位权贵之事,再英明仁慈的君主亦都变得猜疑残暴,自古至今,从不例外。

    有道是“古今天下,定有四十年太子之争”的讽言,而现下,怕是他爱新觉罗奕歆将再次成为此事之争的俎上肉、刀下魂。

    奕歆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湘兰,不由长嘘一叹,心里十分苦闷。就算同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仍逃不过此劫,皇上此昭之意已明明白白,算得上私心的,就是暗地告诉了此事,让他心里好有个底,有个时间及早打算。

    “今晚,本王会交待福伯所有事,明儿个一早趁天未亮时,你便同孩子们和着媚茹赶往南方杭州,本王已交待了额赫萨大学士,他会替着本王照顾你们的。”

    为此,一回府邸他便把府中的老老少少的下人们全都给遣散了,只留下一些执意不肯离开的老仆们。

    此恶耗来的突然,他所能做的就是保全府里的数十条人命,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等着圣旨降下以论定是非过错。

    可只怕这圣旨一下,便是天人永隔了。

    “湘兰,孩子们就拜托你了,尤其毓祺是咱们家唯一的后,端亲王这头衔还得由他来承袭稳坐。”奕歆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爷,要走就一块儿走,咱们不能丢下您。”双眸含泪,鼻头一酸,湘兰数度哽咽。

    “凡事以大事为重。湘兰,你就答应了本王好么?”奕歆不由收了收手,在他耳畔轻声言道。

    “爷,您不能弃着贝勒、格格不顾,他们仅是个娃儿,还需有个阿玛呀且湘、湘兰亦不能没有爷”垂下羽睫,湘兰不住抽噎着“若爷真是定了主意,湘兰也决意不走,此生此世,便是同着爷了。”抬起了双眸,眼旁还挂着颗颗晶莹的泪珠,透出亮如晨星的决心。

    “你这又是何必?本王怎舍得让你受难。”早知他就不放任自己的心意,和他坦明,就算是背着一生一世的缺憾也罢!

    可这会儿就让他进退两难,叫他应也不是,拒也不是。

    “不可,明儿一早你就和着大伙儿离开,本王心意已决,你就别再说了。”公私取决下,奕歆仍是不动如山。

    仿若致命的一击,湘兰不由悲从中来,胸口像是泛满了阵阵苦潮翻腾汹涌着,令人疼痛不已。

    双手紧紧暗往胸口,硬是忍住哭声,吐不出的抽咽是哽在喉头里,泪如雨下,朵朵泪花是沾湿了大半的前襟。奕歆仔细瞧着他的柔肠寸断,不由也悲痛万分。

    谁能料到他堂堂的一位尊贵的王爷竟在一夕之间便落得如此下场,想他爱新觉罗的老祖宗们是如何的骁勇善战,个个均是成为大器者,而他,为着朝廷、满清大业消磨了半辈子,却是得来这般的结果。

    是命也、是劫也,这当口,让他这不信命盘之说者也是信了。

    蹙起眉结,奕歆自怀中掏出把弯月匕首,透过点点的烛光将柄身上镶入的宝石衬得闪闪发亮。

    “这把御赐的弯刀相传是满州勇士佩身之物,富有灵气,你就带在身上好做防身之用,此去路途遥远,有备无患。”说着便拉住了湘兰的手,亲自交附于掌。

    “还有这枚扳指,算是本王的一番心意。”不及他反应,奕歆接着脱下拇指上的玉戒,同样放入他的手中。

    微微一愣,湘兰低首瞧着手中的物品,顿是眼眶泛红,急道:“爷,我不能收。”

    “你就收下罢!此生,望你还记得本王。”抚住他的双手,奕歆苦涩的容颜染上一抹笑意。

    湘兰急急摇头,拿着如葱管般的纤指捂住那两片干裂的唇瓣,泣道:“爷,别说这话,咱们一定还能见面的。”

    淡淡一笑,奕歆握住他的手,贴近唇边,轻轻落上一吻“富贵如浮云,真情最为珍。若能选择,本王还真希望不是身为满族皇亲,而仅是个平平凡凡的庄稼汉,和着大伙生活共苦,倒也是一种福气。”

    听得这似如遗言的话儿,湘兰仅紧紧用着雪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使力之大,几要渗出血来,默默无语,一个字也吐不出。

    见状,奕歆赶紧伸指止住他的自残举动,亦是心慌心疼。对于他的心思他是明白着,也是感念,至少在他大劫将至之时,还有个人能为他俸上一颗真心,这怎不叫他为之感动?

    如此缥缈之昏夜,恍然如梦,奕歆不禁紧紧拥着怀里颤抖不已的人儿。

    屋内,暖如春光、情深意重。

    屋外,露水冷寒、夜风潇潇。

    冷潇的寒风下,查无人迹的回廊梁柱下隐隐闪出个微幽的人影,带着几分凝住的神情,贴住门缝旁,抚耳倾听。

    “春梅,你在这儿做啥?”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吓得这位鬼鬼祟祟的小ㄚ头是差点撒翻了手中的茶水甜点。

    转头过去,眼见是福总管,不由心下一惊,赶忙回避着那道敏锐的目光。“没、没什么,春梅正要替着侧福晋送茶水去。福总管,小的先告辞了。”福了福身,就立即仓惶离开,那模样神态如做贼心虚般慌忙逃逸。

    福总管是不明所以,倒也没多大在意,不过想着ㄚ头偷懒,想歇下脚就刚好被他逮着罢了,便晃了晃头,亦就瞧了灯火通明的屋内一眼,继续朝着四处巡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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