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
暗柳啼鸦,单衣伫立。
小帘朱户,桐花半亩。
静锁一庭愁雨,洒空阶,更阑未休。
故人荆烛西窗语,似楚江螟宿。
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周帮彦。锁窗寒
“又让你看到我的丑态了。” 静默了良久,殷无情才又开口。她仍然依偎着他,低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到。
“若说你丑,我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哪个姑娘算美了。”
殷无情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挺油嘴滑舌的嘛!这世上比我美的人多得是,就像无言对了,你认识无言——幻影医仙柳无言,是不是?”她突然想起他曾提过无言的名字。
“嗯。”齐轩点了点头“我曾经到过幻影谷,与无言妹子、绿柳山庄的韩庄主相处过一些日子。”他简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对于自己曾经救过柳无言之事,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殷无情静静的听他说完,吐了口气道:“原来西门鹰死了,死在天下第一奇毒之下,也算他罪有应得;幸好无言姊姊遇见你,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从带无言回幻影谷后,她就直接取道来洛阳,如果齐轩不说,她还真不知道素来平静的幻影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说来那也是机缘巧合,我手上正好有绛珠草,否则,我也救不了无言妹子。”
“不知道无言姊姊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殷无情出神的说。
她看似长袖善舞,但实则不易与人交心,即使在无极门有不少练武的同伴,但也只限同门之谊,在认识柳无言后,她才有可以谈心的对象,在温婉的柳无言面前她总是能卸下所有的防备,以最真实的一面面对她。
“有韩兄在无言妹子身旁,我们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点,殷无情倒是心知肚明,否则,当日她也不会将幻影谷的位置告知韩渊,让他前去寻找柳无言。
时间就在黑暗中悄悄流逝。
两人累了就睡,醒了就继续找出口,齐轩携带的九转丹已经吃完了,两人又饥又渴,却还是找不到出口。
殷无情无力的靠着土壁坐着“这下我们是非死在这里不可了。和我这个玉狐死在一起,若被人发现,你这圣手书生的名号,不知要被怎么议论呢!”
“旁人爱怎么说,咱们也无可奈何。”齐轩的声音也已无力,却还是一贯的温文从容。
“你有什么记挂的事吗?”
齐轩想了一下,道:“我倒是顶惦念着阿砚的,我没回去,那孩子不知要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你呢?”
“我?我没什么可以记挂的,孑然一身的人就是有这个好处。”
“但也少了关怀吧!”齐轩中肯的说。
殷无情倒是沉默了,好半天,她突然偎向齐轩“我好冷。”
齐轩的回答是伸手揽住她,这样的举动在两人相依为命的这些时日来,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我们眼见是得死在这里了,不然,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非得娶我以示负责不可呢!”殷无情调笑着。
“那又有何不可?”
齐轩的回答让殷无情扬起了眉。
“你这是死前的戏言吗?”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
“圣手书生这种相公可是奇货可居的,我是个生意人,怎么会把这种好事推出门。”殷无情当他是开玩笑。
齐轩明白她的想法,半真半假的说:“那么,我们一出去,就马上成亲吧!不过,我得先声明,我只是个穷大夫,无法给你过富裕的日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无极门的四大堂主之一,富足以敌国,我养得起你。”“这样似乎也不错,你在各地做生意,我就陪着你,同时帮需要的人看病,人家是夫唱妇随,我这是妇唱夫随。”
两人说得有模有样,殷无情不禁笑了出来“这不是委屈你了吗?你可是江湖两大神医之一的圣手书生哩!”
“有妻如你,又怎么会委屈?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喜欢孩子,你愿意给我吗?”
“我也喜欢孩子,孩子能让生活不致孤单。”殷无情天马行空的胡诌了起来。“你想要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几个都好,只要是我们的。最好是女孩,像你,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宠爱她,让她拥有无忧的童年。”
尽管认为他只是与她说笑,但他话中所塑造的世界,依然令她为之响往。“当你的女儿,必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疼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等孩子大一些如果他们想学医,就由我来教他们;如果他们想学武,就由你来教”
“最好是学医。”殷无情接口说:“学武成天打打杀杀的,胆战心惊的过日子有什么好的。”
“就怕孩子一心响往外头的世界,像阿砚,就一心想学武,他老说要练一身武艺,免得我吃亏。对了,无情,我有一个想法,如果咱们能够出去,我打算收阿砚为养子!那孩子的个性是倔了些,可却是个热心肠,天资又聪颖,应该好好栽培,你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她附和着。
“阿砚一定会是个好哥哥,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要是咱们的女儿受到欺负,他会怎么去保护她,修理欺负咱们女儿的人。
殷无情轻轻一笑“你说的这般活灵活现,我仿佛已经看到一群小罗卜头围在我们身边了。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回我们是逃不出去了。”
殷无情语调中的萧索提醒了齐轩“别胡说!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继续找路,说不定待会儿我们就可以找到出口了。”
“既然赵元展处心积虑的布置了这个陷阱,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逃脱,你不用妄想了。”殷无情笑得颇为潇洒“其实,活着也不见得比死来得幸福,我是累了,就这样死去也好;倒是委屈了你,陪我一起丧命。”
“别再这么说!”听见她消极的言语,齐轩的心头更惊“你忘了,我们还要生一堆小罗卜头呢!”
殷无情又是轻轻一笑“莫说我们逃不出去,就算是逃得出去,你也不会娶我,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我没有安尉你!”齐轩急切的表明。他很明白,人要是放弃了求生意志,一切希望就都没有了。“我是真的想娶你。”
殷无情并不相信,迳自缓缓的合上眼。
“无情。”齐轩又急又惊的喊“振作一点。”
殷无情并没有回应她的叫唤,只是安静的闭上眼睛,齐轩大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唤回她的求生意志?此刻,他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陡地,一个念头突然冒进他的脑海里,他想也不想的,便猛地俯下头,寻找她的唇,而后结结实实的印了上去。
在齐轩的唇碰上殷无情的那一瞬间,殷无情猛然张开了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齐轩伸手扣住她的手脑勺,一反平日的斯文,猛烈的攫住她柔嫩的唇瓣,辗转厮磨着,动作虽然生疏,却猛烈炽热,让自己满腔的爱意源源不绝的借由这个吻传给她。
殷无情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瞬间被触动酥麻的感觉由肌肤之亲蔓延到四肢百骸,陌生的愉悦感强烈得令她头昏。
齐轩的唇搜寻着她,霸道的要接管她的一切,那种刺激的感觉,简直就像由高处跌落下去,完全不受控制;这样的感觉教她惊骇,她想推开他,偏偏双手却无力遵从来自理智的警讯,情感也贪恋着那迷醉的感觉,令她的四肢完全罢工到底。
好不容易分开,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齐轩也没料到殷无情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教他眷恋不已。他的心智尚停留在那甜美的滋味上,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他的喉咙,森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齐轩,你好大的胆子!”
匕首的威胁并没有让齐轩感到害怕,他反到是松了一口气,庆幸殷无情终于回复了正常。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他老实的说。
“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殷无情冷冷一笑。
“我怎么会活得不耐烦?我还想活着走出这个地道,和你共度余生呢!”齐轩轻松的笑了起来。
“你你还敢说这等轻薄话?!”殷无情破天荒的羞赧起来,好在四周是一片黑暗,没有人看得见。
齐轩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我从不说轻薄话,无情,你还不相信吗?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为什么喜欢你,总之我就是对你动了
心。 “
“不可能的。”
“感情之事本就没什么道理,为什么不可能?”齐轩觉得有些挫败“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否认我的真心。不过,我想你多少也有些喜欢我的,是不是?我感觉得到。”
“当!”的一声,匕首摔落地上,殷无情像被毒蝎螫到猛跳了起来,急喊:“你少胡诌。”
她的慌乱泄漏出她真实的感觉,齐轩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握住她的纤纤素手。“你是喜欢我的,无情,不然,那日你就不会放过我,刚刚你也不会任由我吻你,现在更不会慌成这样。”
“我你胡说。”殷无情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失了惯有的镇定。“我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我才不要像我娘一样愚蠢,被男人操纵一生。”
齐轩蹙起了眉,知道事情的症结所在了“你不是你娘,我更不是你爹,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殷无情激动了起来“男人对于妻子的期待,还不都是寄望在可以帮助他成就事业名声?我虽然身为无极门的堂主,可是名声向来不佳,娶了我,就是你这个圣手书生名誉扫地的时候,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议论,甚至令你抬不起头来。”
齐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无情,你怎么这么说?我说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难道你要我起誓,你才会相信吗?”
殷无情冷冷一笑“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除非我疯了,才会相信!当初那男人还不是倌誓旦旦的说会回来迎娶我娘,结果呢?”
“我说过我不是你爹。”齐轩为之气结,只希望有个方法可以帮助他敲醒她的脑袋。
“但你也是个不值得信赖的男人。”
“你你简直顽固得教人生气。”齐轩挫败的大喊,用力的搂住她的腰,再次吻住她,像要发泄心头的挫败,猛烈吮吻,恨不得能将她融入骨血里。
明明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而殷无情身怀绝技,可是在他的霸道下,殷无情就像春阳下的白雪,完全无力抵抗的融化在他的热度中,任他予取予求。“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吗?”他捧着她的脸,严肃的问。
他的声音终于把她的神智拉回了现实,她用力推开他,又气又急的说:“你”“现在推开我,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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