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纪潇黎手足无措。只觉得简律辰挥着的那柄钢刀毫不留情地,精准地砍落她一次又一次坚定筑起的自我认知。
不,那或许不叫认知,那叫自我欺骗。
她一直坚定地认为,鱼清明是爱她的,就像她爱他一样地爱她。他礼貌的问候和温存的疏离,只是因为鱼小满的原因在禁锢自己。她一直想修补这个bug,然后一切就可以得偿所愿……却真的从不去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鱼清明,只是不爱她呢?
她今天,可以做足了姿态骗的了鱼小满……却没骗过简律辰。
……
“鱼小满有多虚伪我知道。”
简律辰挪开目光,里面的光影沉淀下去,修凝的眉毛间距变拢,自唇角绽开一丝冷淡又习以为常的笑,眉目倏尔又舒展开去,恢复平静。“可我爱她,死心塌地。”
……
简律辰就那么坦然平常地承认了,平常得就像一片叶子落在水里。一句话,砸不出水花,却一直住在了心上的涟漪里。
“纪潇黎,鱼小满的虚伪在嘴上,你的虚伪在心里。”
……
秋天再看不到这么好的天气了。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一片,晴空万里,穹顶上像终年飘着很大很遥远的风,流云奔腾着,时而浓厚忽而稀薄,生生不息。微燥的空气里飘来苇花的黄熟味,湖面像一面皱着微波的镜子,被天映成鸭卵青的颜色。
度假村湖边的摆渡人却说,这样的晴朗天气,看样子不久是要下雨。
顾诚指着直通往湖中心的一条很高的水中卵石道,说走在这上面的时候,水会淹过脚踝,需要脱下鞋子,往狡辩撒鱼食的时候,还会有鱼群过来在脚边穿梭撞你。
他又指着湖中心的一块土滩说,那里人们习惯叫它江心屿,周围长着苍耳树,上面种着橘子林。
一群人听到这里,想要下湖的便刷刷一大群,其中却不包含鱼小满。
“鱼小姐,你又在扫大家的兴了。”
顾诚口气分外的差。“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跟大家一起下水,服从集体!”
他花了一番唇舌专门了解这边,介绍给C听,结果鱼小满一个人不下水,导致C也有点兴致缺缺。
刚才的梁子还没算清,鱼小满望了他两眼,直接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我怕水。”随口胡编乱造道。
“鱼小满!”顾诚非常不高兴,脸色黑得像包公他孙子,“你说谁怕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陪着C先生去过海滩?”
“哦……那就是我姨妈怕水。”鱼小满于是改口道。
“……”
“我的脚上有真菌感染,我也不下去了。”白泽也借故不去。
“真可惜,又一个不去的。”顾诚讪笑两声,上前拍了拍白泽的肩膀,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却阴沉凶狠:
“你他妈别和我不识抬举!野种,你当这是你俩恋爱的地方?”
“怎么,没有鱼小满,你什么都办不成么?和一个客户聊天都够呛?”
白泽声如蚊呐,唇角的讥讽却拉得很大,“除了你背下的一些东西,你真的对这片投资区没有一点点额外的了解吗?……没有我的具体阐述和引导,你就无法表达么?……哥,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成天想着靠别人的废物。”
他得承认顾诚之前也把他搞火了。
白泽朗声朝C笑道:
“C先生,您下去看看吧,风景真的不错。江心屿面积不小,上面还能看到一片小小的生态圈,很有英伦果园的味道,相信您会喜欢的。”
“真的?”C兴致又提起了一些。
“当然,让我路上哥哥为您细致地讲解。”
白泽冲顾诚眸色浅淡地微笑,转身之际声音含笑:
“去吧,别和野种在这里浪费时间。哥,你自己不行的话,迟早会败……从前有父亲帮扶,等他老了死了,你一辈子也别想靠着一个野种过活。我们是放在斗兽场上不死不休的野兽,对手,而你怎么能想着……靠对手呢?”
他笑容的笑容那么华美精致,声音里却透出一股寒天里风冻水封的味道。
顾诚额角青筋顿起,咬肌死绷。
白泽轻飘飘的话总是让他感觉森寒刺骨,无限刻毒。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卑贱的野种!怎么敢这么放肆?如此蛇鼠毒虫,他完全相信,让他成长起来,他会是第一个被他利齿狠狠撕碎毁灭的猎物!
一个早就该死蝼蚁,凭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他,嘲讽他?!
顾诚眼底的寒芒和凶狠一闪而逝,暂且咽下心头的愤然,努力压制着脸部表情,如常地转身。
白泽,这个贱人生的贱种,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