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易天远沉着脸,心里没来由的气闷,道:“自己身子还没好呢,就跑来伺候别人,那些个宫女太监都是死人么,来人啊,把点翠宫和沁芳轩这些奴才都给朕拖下去,一人赏十板子,罚半年俸银。”一句话出口,里里外外的奴才就都白了脸,想那十板子还受的住,可是半年的俸银一扣,大多数人家里都不宽裕,进了宫就是想着要供养家里地。忙都跪了下来,却不敢说话。梓绣急了,忙抓了他的手,便要起来,易天远把她按下去躺着,怒道:“你还想让朕再多罚点是不是。”梓绣一僵,眼角地泪就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也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心疼胭脂他们,只轻道:“皇上息怒,臣妾和梓悦本就是姐妹,妹妹病了,臣妾心里难免心焦。再着说,臣妾份位本就比妹妹低的多,就这层来说,来侍奉也数当然。皇上又何必迁怒那些奴才呢。”末了,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他们都不容易。”
易天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却见她何不畏惧地直视自己,脸上因为急泛着淡淡地粉红,眼角坠着两颗晶亮的泪珠,煞是娇艳,不觉呆了,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罢了,你们主子地恩德,好好的记着吧。”说着,起身站了起来,高喜忙走上前来,准备起驾,却听易天远轻道:“因为份位低吗?这样啊”他沉吟了一下,高声道:“高喜,记下,点翠宫才人梁氏梓绣,贤惠明理,温顺有德,照顾妃嫔病中有如姐妹,实为后宫表率,今封为充仪,赐号”他回头看了一脸惊愕的梓竹,道:“玉。”梓悦的脸刷的白了,易天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悦儿这几日委屈了,这份位便也晋一下吧,一并封了充媛吧。等择了吉日,一并行礼吧。”梓悦勉强的笑了笑,跪下谢恩。梓绣只觉得脑子嗡嗡做响,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远远的隔离开来。易天远也不等她清醒了谢恩,便昂着头走了。
梓悦看着皇上的背影渐渐的走了出去,感觉心里有样很宝贵的东西似乎也已经渐渐的离开了。看着床上还处在震惊中的姐姐,明明知道不该的,却还是从心里生出了那一分怨恨,她慢慢的走上前去,强忍住想要流出的泪水,轻轻的道:“姐姐,恭喜了,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梓悦涩涩的笑了下,又道:“姐姐如今一跃龙门,份
妹还高了一层,以后人前见了姐姐,悦儿还要给姐姐上如此对待姐姐,是悦儿比不了的,悦儿跟了皇上这么久,皇上都没有如此用心过,姐姐还未承恩,便一下子从才人升到了充仪,以后姐姐的殊荣,怕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姐姐以后的路,便要艰难许多。但悦儿不会离开姐姐的,只要姐姐别忘了还有我这个亲妹妹才好。”
梓绣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梓悦眼里毫不掩饰的悲伤,心里又急又乱,拉了她手。语无伦次的道:“悦儿。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真地没想到,我想走地,我没想过要跟你争宠,也没想到皇上会注意到我,悦儿你别伤心,对不起。”梓悦看着她,一下子哭了出来,赶紧擦了泪。道:“你说什么话,我我为什么要怪你,如今你好了,总是我亲姐姐,我不盼着你好,还能盼着别人吗?姐姐。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以后真心的对待皇上。我就什么都不求了。”梓绣听着她哭。心里更加懊悔,把她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严肃道:“悦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皇上。”
梓悦点着头有忙不迭的摇了摇。一下子崩溃了,扑倒在梓绣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喊着:“是,是,姐姐,我喜欢皇上,我爱死了他,我可以为皇上生,为皇上死,我不愿意看见他身边再出现别的女人,因为我会难过,可是,他毕竟是皇上,是这后宫所有女人的夫君。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所以,我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可是,姐姐,悦儿不后悔!”梓绣听着她哭,看着她瘦弱地肩膀在自己怀里一耸一耸,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梓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太医给的那颗丸药很有效果,梓绣吃了以后,一直都感觉身上有种暖意,十分舒畅。梓悦哭过以后睡了,梓绣便携着自己的人,悄悄的走了,她知道,梓悦并没有睡着,因为,梓悦的睫毛始终在微微地抖动着。她也知道,梓悦心里难过,毕竟,梓悦真的用了心,就象自己也用过一样,失去地感觉,真的可以痛彻心扉。这个时候,对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只能看她自己疗伤的能力。有一句话,梓悦说对了,皇上,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夫君,不仅是夫,更是君。梓绣淡淡地笑了,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能够逃脱,自己地路,今后,恐怕要艰难很多,只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既然是自己选的,那么,有什么后果,也必须要自己承担,她已经不敢去想,如果再一次面临失去,该如何。
那天看见梓悦青黑色的脸时,自己地心似乎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从来都没有面临过那样的绝望,她不要,失去了卫蘅,天已经塌了一半。自己的生命里,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了。想着胭脂,玲珑,自己,还有梓悦,想着梅娘娘的耳光,胭脂红肿了好几天的脸,还有梓绣闭了闭眼,还要想下去吗,如果不是这些事,也许她一辈子,就会这样守望着过下去了吧,如果不是想着娘,那么,她也许宁可自己,就这样死了吧。她一直很自私,想着要保护自己,要保护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人,需要她来保护。
胭脂一直慢慢的跟着她,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容易走到点翠宫门前,胭脂终于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梓绣,道:“主子,胭脂是个笨丫头,不知道主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是,胭脂知道,主子不开心,那么,主子你到底要怎么办?”梓绣笑笑的看了她一眼,轻道:“我还能如何,身如柳絮,无根之草,只得随风”说着,便低了头快速的走了进去。胭脂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分明看见了小姐脸上那快速滑落的晶亮,慢慢咀嚼着那句:无根之草,只得随风。心里一片苍凉。
玲珑早就得了信等着了,自从今天下午皇上口喻一出,合宫上下,就都知道宫里的风向要变了。晚膳前,管园林的王公公笑咪咪的带了一队人,捧了几盆开的正旺的月季,来点翠宫上上下下的打扫了一遍,还送了不少以前“忘记”送过来的份例,珍宝珠玉,应有尽有,玲珑心里有数,因为是应届的秀女,还未承宠的,就是克扣,也不敢过份,平日里她们主仆的用度还说得过去。这番用意,就不简单了。玲珑心里想着,脸上却笑着收了,道声公公辛苦,回来自会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那王公公便喜笑颜开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