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给他下药,饭还没吃完他药性就发作了,附近刚好是一个酒店,他走了进去,我也随着他……姑妈,我一进去表哥就……姑妈,我以前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把我孩子打掉,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要打掉孩子就是连我的命也要搭进去了,姑妈……”
“傻孩子,我怎么会让你把孩子打掉呢?”薄书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外面多少女人想着嫁给承勋,也有不少用不堪手段的,承勋不是不小心的人,怎么就?
“他进去酒店房间没关门吗?你是怎么进去的?”
“说来也巧,那酒店是我朋友爸爸开的,前台都认识我,我一问他们就告诉了我,还把门卡也给了我。”
薄书容闻言连连摇头,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可信。
薄文敏急了,“姑妈,我没撒谎,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你问表哥,不过他那晚糊里糊涂的,大概不记得是我……”
“文敏啊,先不要跟任何人说,是不是承勋的,都将来做个DNA鉴定就知道了,而且,就算不是承勋的也没关系,姑妈是一定替你好好养他们的,好不好?你再耐心的等等。”
“如果是,你会让表哥娶我吗?”
薄书容,“……”
她看着自己的傻侄女,半晌叹口气,“你觉得你表哥现在还会听我的话吗?”
薄文敏想了想摇头,薄书容拍了拍她的头,“对,他不听,你要是觉得有能力说服他娶你,你可以试试,但是姑妈的建议是,不要去试,根本不可能,他连你大嫂都不肯娶……”
“大嫂都那么老了,我多年轻啊。”
欧白姗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气得快要呕血。
她握紧了手,好啊,你们姑侄俩,竟然算计我……
本来还觉得算计薄文敏时她还担心伤害到薄书容,现在,倒是没了这层顾虑。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
一品华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欧陆。
“厉承勋不在。”
叶悠然在书房画画,跟他说话的时候,余光扫了他一眼,眼睛没有离开过画板。
她最近正在慢慢捡起以前丢下的东西,绘画,之前的画作从四合院里拿了回来,葛妈看过之后说可以开个画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爸一直有这个想法,叶悠然想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
说不定,也许真有那么一天,爸爸出狱,可以参加她的画展。
“我来请你帮个忙。”欧陆抱臂倚在书房门旁,语气虽然称不上和气,但比以前的恶语相向好了许多。
“郭东的事有了进展?”叶悠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跟她有关。
欧陆看着背脊挺直坐在高脚凳上的女人,扎了个丸子头,白色麻料半袖,牛仔小脚裤,脚上没有穿鞋,只穿着米色船袜,纤巧的双脚分别踩着踏板,双腿自然分开。
她专注的盯着画板,一直手托着颜料盘,一只手握着画笔,在画板上游走。
欧陆见过欧白姗画画,但也只是一瞥而过,而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她画画的样子,还挺好看。
“还没有找到他。”欧陆如实回答,这件案子,就此中断。
“会不会是被人害死了?”
“有这个可能。”欧陆不愿再谈及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案情,他转而说道,“我这里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想请你做个修复。”
“如果你看中的是我的技术,那么你可以请古鹤轩帮忙,我所学都是他教的。”
“我比较信任你。”欧陆耸了耸肩,“承勋跟他有点过节,我们几个兄弟一向同仇敌忾,自然不会舍下脸面请他帮忙。”
叶悠然诧异,“私人过节,你也会带到工作上?”
“倒不会,主要是我没见过古鹤轩本领有多强,却亲眼见过你的,而且,你不仅有殡仪师的细心,还有法医的敏锐,所以我才找你。”欧陆说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拿出了手机,“怎么样,要不要去?”
叶悠然还没说话,欧陆就又道,“不去的话,我跟承勋说了,他欠我个人情,绑也会把你绑去。”
还真的拨打了电话。
叶悠然蹙眉,把笔放下,跳下高脚凳朝外走去,经过他旁边时,扔下一句,“物以类聚。”
他和厉承勋一样,都是无赖,请人帮忙还带强制的。
叶悠然乘坐欧陆的车来到警局,直接被欧陆领到了法医鉴定部门。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一个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法医正背对着她在清洗器皿。
叶悠然走近,尸身下半身呈现红褐色,上身发白,根据尸斑来看,大约死亡时间是三十六个小时左右。
“下半身泡在水里?”叶悠然问。
法医闻声回头,目露诧异。
“没错,得到报警发现她的时候,她躺在浴缸里。”欧陆回答。
“悠然?”女人的声音让叶悠然一愣,抬头一看,那法医竟然是封艳。
欧陆挑眉,看向新来的法医,这是空降来的法医,据说在国外名头不小,是家里老头子派来辅助他办案的。
封艳正要开口,叶悠然绕开她来到尸体头部,解开脸上蒙的一层白布,皱了下眉,“脸部被刀子划成这样,起码50刀吧。”
欧陆眸子一闪,“眼力不错,法医记录上显示的是51刀。”
封艳心里也是惊奇不已,她知道51刀,是因为她的助理数过,而叶悠然刚扫了一眼就给了个精确的数字!
很不可思议!
“不,不是51刀,是50刀,另外一个伤口,这里……”叶悠然指了指有一半勉强挂在脸上的鼻子,“这不是用刀割的,是用手生生拽下来的,而且伤口比刀伤要早起码两个月,进行过简单固定,但没有缝合,后来再次撕裂……”
封艳倒吸口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之前也对这个伤口有所怀疑,但是她觉得一个人不太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徒手将鼻子这么小且用手不好拿捏的东西撕下来。
叶悠然这么一说,她恍然,伤口是两次行凶造成的。
这是小细节。通常是小细节,考验一个法医的真实能力。
“你也看出来了,但是你忽略了。”叶悠然看着封艳道。
“古鹤轩连这个都教过你?”封艳刚才只是猜想,这会儿确定,她肯定是学过,不然,普通人谁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叶悠然淡道,“看过你和师傅的笔记。”
封艳目色复杂的看向叶悠然,只是看过笔记,没有系统学过,可能吗?
欧陆眯眸看叶悠然,这会儿基本上理清了两人的关系。
他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可以修复面部吗?”
“不太容易,我尽力。”叶悠然道。
欧陆看向一旁的封艳吩咐道,“将尸检报告重新拟定,拿去刑侦科。”
封艳点头,法医的一个小小的判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案情走向。
叶悠然需要修复遗容的工具,在三十分钟后被人从殡仪馆送了过来。
厉承勋是在她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过来的,隔着玻璃看她,半个月未见,她气色还是那么好,小脸白皙娇嫩,眼睛清澈明亮,厉承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MD,早上忘记刮胡子了。
不需要对尸体进行化妆,叶悠然精简了许多步骤,但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还是耗费了她差不多五个小时。
结束后,腰都快要断了。
封艳,欧陆和厉承勋三人进来,欧陆和封艳看到尸体的脸时,相视一看,脸色微变,欧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头说道,“谢了。”
封艳和古鹤轩师承一门,但她主修法医鉴定,古鹤轩是遗体修复,两人都有涉及到两个区域,却是各有所长。
而叶悠然,似乎在两个区域中游刃有余。
封艳见到她,本来是有些话要跟叶悠然说的,这会儿,却再无心思。
被自己的女儿超越,让她感到震撼的同时,又很没面子。
招呼也没打,封艳就离开了。
法医室里只剩下两人,叶悠然在对手进行清洗消毒,厉承勋在洗手间门口看她。
叶悠然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火烫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怒意。
叶悠然洗完,转身时厉承勋取下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来的时候,手指触到了他的。
像是一道电流击中了心脏,蔓延到四肢,她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等她擦完,厉承勋又把毛巾拿走挂了回去,牵住她的手,走出警局。
姜花花开车,两人坐在后位,厉承勋这次倒是规矩,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抵在车窗上,手指捏着眉心,低沉的嗓音流淌在低奢的车厢里,“最近在画画?”
“嗯。”
“听说嵘城大学聘请了谈良材老先生,开设了一个学期的绘画选修课,想去吗?”
叶悠然惊喜不已,“谈教授开课?不会吧?消息来源可靠吗?我听说他早已不再作画,五年前的最后一张画在伦敦拍卖了天价。你不是骗我的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厉承勋耷拉着眼皮,看她不自觉拽住他衣袖的手,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显的笑纹,脸色却是绷得紧紧的,语气也带着一股子怒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